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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嵇充便將降稅的想法摁下,不過他下來公文,明令禁止各郡縣巧立名目橫徵暴斂。
要說中原大地最慘的百姓在哪裡,非穆泰之下莫屬。
他的兄長穆元打著清君側誅妖孽的名號,與他地盤兩分對著幹,他氣歸氣,也派兵去與穆元小小的打了幾場。
值得一提的是,穆元手底下是臨時拉起來的隊伍,也沒有善戰的將領,被穆泰這邊打得節節敗退。
可穆泰這邊突然來了一個讓前線將士們吐血的操作——
入冬之後,穆泰忽然下令要在北宮建一座賞雪樓,要建七層,能俯瞰全長安的雪景這樣的。
他要大興土木,戶部一算需要的銀子,立刻跪在宣室殿前痛哭說沒錢。
「陛下,岐州還打著仗啊,軍費都支撐不住,哪有錢建賞雪樓啊。」
穆泰就說:「那就撤兵,不打了。」
戶部尚書傻眼了。
不是,打仗是兒戲嗎?
岐王這是在造反,你不知道?
皇帝,你還能昏庸得更離譜一些嗎?
反正穆泰不管,他答應了美人要建賞雪樓,那就是一定要建。
六部尚書一齊到宣室殿前跪求穆泰收回成命。
工部尚書是個有點兒血性的中年人,見皇帝怎麼都說不通,當即就撞柱血諫,要不是兵部尚書看他動作不對拉了他一把,否則他就不是磕破了頭皮流了點兒血這麼簡單,就是當場殞命了。
「你糊塗啊,咱們這個陛下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你撞死了不僅勸不了陛下一點兒,你要真死在大殿上,陛下反而會遷怒你的家人。」戶部尚書來勸在家養傷的工部尚書。
「那怎麼辦?由著陛下胡鬧嗎?」
「歸根究底,陛下行事越來越荒唐,都是因為那個妖女,我們應該先除掉那個妖女,再好好規勸皇帝。」
「我們上疏陛下請誅殺妖孽,陛下肯定不會同意。」
「我看你是真撞壞腦子了,陛下對那妖女寵愛甚隆,咱們去上疏,肯定惹惱陛下。咱們去請見皇后!」
「皇后?」
「妖女身在後宮,自然是由皇后管著,皇后出身名門,就算惹惱了皇帝,他也不會對皇后怎麼樣的。」
「這能行嗎?」
「總要試一試。」
戶部尚書當即就讓妻子遞了牌子面前皇后,將話同皇后一說,沒想到皇后搖頭都快搖成撥浪鼓了。
「皇帝對涼風殿那位正在興頭上,吾現在動她,與找死無異。」
戶部尚書聽了夫人回來說的話,很迷茫。
難道拿那妖女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嗎?
那賞雪樓是非建不可了嗎?
穆泰的確是非建賞雪樓不可,過幾日又在朝中提起此事,直接下令退兵和徵發役夫。
勤王軍節節敗退,岐王天天聽不好的消息,焦慮得不行,人都瘦了一大圈,忽然就聽戰報說長安退兵了,勤王軍又把失去的地盤小心翼翼占了回來。
穆元傻眼:「怎麼回事兒?」
門客答道:「長安那邊的眼線來信,說昏君要建高樓,軍費要挪去建樓,就退兵了。」
穆元更加呆,他弟弟原來是這樣的皇帝。
西魏皇帝大冬天徵發役夫,還要求工部最少一年就要賞雪樓建起來,工部尚書在家養傷,工部侍郎去他家跟他哭:「下官都想掛印辭官了。」
工部尚書說:「誰不是呢。」
同僚二人抱頭痛哭。
長安現在能征役夫的只有雍、華、司三州,三州百姓得知朝廷要強征,處處哭聲震天。有些縣民風彪悍一點兒的,直接把來征壯丁的官差或趕走或綁起來,還有直接殺了的。
弘農郡,百姓不堪苦役,與郡守衙門起了數次衝突,弘農楊氏趁機收留了許多人,充作楊氏家奴。
朝廷征役夫只能征平民,貴族蓄養的奴隸是不在征役名單里的,哪怕貴族的奴隸各個強壯如牛。
弘農郡守也是沒辦法,朝廷命令如此,他只是聽命行事。
楊氏這麼做,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楊氏也別太過分,這架勢是要把全郡百姓都收為家奴不成。
弘農郡守登門拜訪楊氏族長,但接待他的是族長之子,還不是嫡長子。
「郡守,家父病重,起不得床,不能前來見郡守,還望海涵。」
郡守除了海涵能怎麼辦,總不能衝到人家臥室里去吧。
他聲色俱厲地說了幾句,叫楊氏收斂一點兒,否則朝廷怪罪下來楊氏是吃不了兜著走。
「爾祖上與朝廷有功,但功勞這種東西一向很難說,誰也不能只躺在祖先的功勞簿上過日子,你說是也不是。」
「是是是,郡守說得對。」
楊三郎點頭哈腰地把郡守送走,隨後去到祠堂,楊氏族長和族老們都在此處,見到他回來,問道:「如何?」
他便把弘農郡守的話一次不漏地說與眾人聽。
「郡守都上門了,咱們這事的確是不能再做。再者,族裡的糧食也是有限的,總不能讓族人餓肚子吧。」
「咱們的人滿打滿算也就五千不到,這麼點兒人,真能占得了函谷關嗎?」
「行不行都得試一試,朝廷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咱們也都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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