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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悅很少埋怨,因為她知道埋怨無用,並不能讓日子好過一點,反而會讓自己的心越來越難受。
她也曾經羨慕林楚鴻,四叔對她一心一意,為她拼了命的掙功名。
可在看到林楚鴻維護自己的孩子,與婆母據理力爭的時候,甚至大發雷霆連公爹都敢教訓的時候。
胡悅知道,林楚鴻是林楚鴻,她是她,她羨慕不來,她甚至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她也恨自己沒用,可她又……毫無辦法。
「三爺,要說什麼?」胡悅問。
「我想法子謀了個差事,在江州安成郡郡守下面做個從事。」駱爽道。
胡悅有點兒懵:「什、什麼?」
駱爽說:「五日後就啟程去安成郡。」
胡悅笑了:「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三爺,大展宏圖。」
她笑著笑著眼眶就紅了。
雖然她與駱爽沒有感情,駱爽也放縱自己浪跡青山甚少回來。
可駱爽人在建康,她就總有個寄託。
駱爽去了江州,山高水遠,音信渺渺。
胡悅……
「挺好的,」胡悅笑:「三爺如此才華,實不該浪費。」
駱爽看著妻子,看了許久。
胡悅站起來,說:「妾身正在為三爺裁夏衣呢,很快就好了,一定能趕上您啟程之前做好。」
她在房裡四處踅摸,一會兒東一會兒西,把眼淚憋回去後,對駱爽笑了笑,在繡桌前坐下,拿起針線繼續繡未完成的竹葉。
「胡氏,」駱爽終於開口了,他說:「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安成郡嗎?」
胡悅手一錯,針扎在指尖,她顧不上疼,轉身看著駱爽,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駱爽繼續道:「安成郡是個小地方,比不上建康繁華。我這個從事也是個無品的小吏,我們一家過去,可能會吃不少苦,你願意去嗎?」
「一家?」胡悅捂著嘴,「我和孩子們都去嗎?」
駱爽說:「你願意的話,我們一家人都過去,或許,不到……不得已的時候,都不會回建康了。」
「願意!」胡悅大聲說:「我們一家都去,我們一家人都去安成郡,我們一家人都離開建康。」
她憋回去的眼淚再度溢出眼眶。
駱爽看著胡悅哭,低喃:「這些年苦了你了。」
胡悅用力搖頭,眼淚決堤。
只要今後的日子有盼頭,以前的那些苦又算什麼。
駱爽第二天就去跟駱廣之說了他們一家要去安成郡的事,他原以為駱廣之會大發雷霆,他還記得駱衡離家時駱廣之可怕的怒火。
然而,駱廣之竟只是盯著他看了片刻,就道:「行,你想走,就走吧。攔你,想必也是攔不住的。走吧……」
駱爽雖覺駱廣之狀態情緒都不對,可他對他也就那麼點兒父子情,行了禮就告退了。
駱爽一家啟程的那天,天公作美,下了兩天的雨,停了。
友人在城外折柳相送,胡悅臉上的笑容就沒收起來過,兒女們也很高興,他們在那府里憋屈了那麼多年,終於,鬆快了。
駱廣之坐在一輛不起眼的青壁馬車裡,看著駱爽一家與友人言笑晏晏告別,奔赴遠方。
「公爺,您不去送送?」管家駱上問道。
「算了,他不想看到我。」駱廣之擺擺手,「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駱上安慰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三爺四爺現在只是想岔了。」
駱廣之不想再說,叫駱上打道回府。
三房的人南下,大房的人北上。
在三房啟程那天,姚瑩母女已經在徐州境內。
姚瑩很開心,她三十多年了,第一次離開建康,原來建康以外的地方這麼寬廣有趣。
哪怕是暈船吐得死去活來,她都開心。
「娘,前頭到了彭城郡,咱們下船再找個大夫看看吧。」駱鳴雁擔心道:「您這一天吃不了多少東西,還吃了又吐,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沒事兒,我的身體我知道,吐一吐罷了,吐著吐著就習慣了。」姚瑩笑著說:「不過去彭城郡瞧一瞧也挺好,那彭城郡是咱們宋國的龍興之地,想必與別處不同。」
駱鳴雁應了聲,卻沒有很高的興致。
她答應了母親不再想書表哥她就會做到,只是少年人的情絲被父母逼著斬斷,總是愁苦難過的,覺得全天下的人都不理解自己。
姚瑩也懶得管駱鳴雁的小心思,誰沒有年輕過,等過幾年再回頭來看現在的自己,就會發現自己曾經做過這麼多「要是沒做過」的蠢事。
船到了彭城郡已是下晌,在駱鳴雁的堅持下,一定要母親先去看大夫,就算不能徹底治好這暈船的毛病,之前也能不那麼難受吧,這一天天吃了就吐那怎麼行。
姚瑩拗不過女兒,就跟人打聽了一番,去了城裡有口皆碑的杏春堂。
來杏春堂看病抓藥的人不少,果然是有口皆碑,母女二人在等著坐堂大夫給看診,就聽到旁邊有人在閒聊,「小神童」三個字鑽入耳中。
小神童不就是駱喬?
母女二人對視了一眼,轉向那閒聊的幾人,認真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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