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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瞮驚愕道:「鼎損壞了?怎麼會?!」
第129章
那樽因兗州修水渠而發現的被特意叫做「周公鼎」的大鼎, 送到建康京之後,由太常寺主持祭祀後奉在了太廟。
某日,幾名齋郎進去奉「周公鼎」的大殿去打掃, 入目便是鼎上一條大裂縫。
齋郎們嚇得屁滾尿流地去告訴太廟令, 太廟令反應很快下了封口令,他則急急進宮報給皇帝。
可就在他進宮那會兒功夫, 「周公鼎」裂開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 並在很短的時間內傳了大半個建康京, 城中多數酒樓食肆都在議論此事。
當初鼎到建康,圓丘祭祀時打得是「承天受命,君師宇內」的旗號, 向天下昭告聞宋才是正統。
而今這代表「正統」的鼎裂了, 宋皇聞燮得知後大怒,問罪太廟一干官吏, 朝堂上亦是爭論不休互相指責,吵鬧猶如廛市。
席榮叫人快馬加鞭送信去范縣時, 「周公鼎」裂了的消息還只是在建康京傳來傳去,但在信送到樂禹縣郊的使團大營里,這事兒已經到了徐州, 傳遍天下只是時間問題。
建康為此暴跳如雷, 使團這邊亦是頭疼不已。
「這時機選得是真好。」張瑾笑得諷刺。
那麼大一樽鼎, 還是放在太廟裡,竟然會悄無聲息被切開一道深長的裂縫,這事若是記入國史那就是妥妥的千古笑話。
梁榮長嘆一口氣, 無力道:「難怪這次東魏胸有成竹的模樣, 原來藏了這麼一手。咱們宋國太廟都能混進他國細作,還能切開『周公鼎』而不驚動任何人, 東魏這次可真叫在下刮目相看了。」
「還不止。」
「還不止!」
諶希得與席瞮同時出聲,前者看了後者一眼,示意他先說。
席瞮微斂,旋即說道:「鼎壞了,各種說法甚囂塵上,可於我們宋國,要找個替罪羊不是難事。此事無論是哪國所為,肯定不會只是用流言叫我宋皇焦頭爛額,花了這麼大力,定然還有後手。」
梁榮沉思片刻,說:「這『周公鼎』是駱姑娘挖出來的,東魏這是衝著駱姑娘來的。天下皆知駱姑娘一身神力,三個月前就在此地一人大敗尚永年大軍,還把杜曉給帶來了我們宋國,來日她長成,定是我宋國一員大將,因此招了東魏忌憚,這是想要扼殺她。」
張瑾搖了搖頭:「那麼厚重的鼎要不驚動任何人割開一道深長的裂縫,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況且,尚永年來截殺前並不知道我們的隊伍里有個能以一敵百的小喬在。『周公鼎』若是東魏暗中破壞的,他們的目的應該不是小喬,而是這次談判。」
傅野道:「破壞一個鼎,能對談判有什麼影響呢?總不能他們喊幾句宋皇非天命之人,我們就退兵吧。要這麼說,四國之內,一眾諸侯,誰又真是『受命於天』?!」
梁榮咳嗽了一聲,提醒傅野說話收著點兒,別什麼心裡話都往外禿嚕。
傅野瞅著梁榮,被梁榮送上一對白眼兒,不知這對白眼兒如何啟發的,他福至心靈,說道:「東魏這是在針對周將軍!」
席瞮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周將軍本該護送『周公鼎』去建康,半路上卻暗中帶兵埋伏在濮陽郡外奇襲東魏守將和厲,雖是一場漂亮的大勝,但朝中早就有質疑周將軍『妄自尊大、藐視建康』的聲音。如今周將軍帶兵住手相州頓丘郡,北制鄴京,南扼豫州,鄴京且不論,豫州高鳳岐該寢食難安了,否則尚永年私自調兵還能不被軍法處置,實則是只能用尚永年守白馬的無奈之舉。」
駱衡「嗯」了一聲:「高鳳岐手里能用的將領就那麼幾個,豫州一隅之地,東南有我們宋國,西北臨西魏,沒有鄴京撐著他守不住,想當一方諸侯,高鳳岐還欠缺了點兒火候。」
席瞮說:「周將軍調離頓丘,徐州施象觀無法震懾豫州,頓丘一旦失守,我們手中談判的籌碼少了,東魏則反之。無論破壞『周公鼎』的是誰,都是不想讓我們宋國於此役上得利。還有……」
還有?
梁榮看著席瞮。
「倘若建康召周將軍問罪,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兗州失去一員大將,兗州重甲軍恐軍心不穩。」張瑾說道。
李蘊忿忿一拍桌几,低吼道:「建康還敢對周將軍下毒手不成!」
張瑾說:「不需要下毒手,拖上個一年半載,甚至三年五載,不讓周將軍返回兗州。」
駱衡點頭:「兵不可一日無將。」
李蘊大罵:「無恥之尤!兗州生亂,對建康有何好處,明知是敵人挑撥之計,還甘願往敵人挖的坑裡踩,鼠目寸光,非蠢即壞!」
「罵也無用,」駱衡示意李蘊稍安勿躁,「當務之急,其一,建康真召周將軍前去,頓丘該如何;其二,如何回敬鄴京。」
帳中眾人或對視或沉思,片刻後,張瑾率先出聲:「鄴京可交予我來辦。」
駱衡頷首。
諶希得說:「頓丘接替周將軍的守將,在下有一人選,尚算合適。」
「誰?」駱衡問著,眉頭無意識皺起來了。
諶希得說:「駱喬。」
「誰?!」
帳中幾乎驚掉了一堆下頜,這個人選有些……不,是太過大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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