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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敬否定道:「駱高羽是不準備管周祈,但也不會任由我們對矩州動手。駱高羽要收復益州,周祈是她放在矩州的一枚棋。」
幕僚卻道:「收復益州,功勞是駱將軍的,可王爺您能撈著什麼?王爺別忘了,大軍攻打長安那會兒,咱們也出兵牽制住了成都,秦州的歐陽刺史才能無後顧之憂的去攻打散關。可最後論功行賞,王爺您什麼都沒有。」
也不算什麼都沒有,朝廷還是給蒼梧王賞賜了些金銀絹帛之類的,不多,看在蒼梧王屬官的眼裡就有那麼點兒侮辱人的意思。
還不如不賞!
聞敬已經抓著漏過來的一點點線索順藤摸瓜查到了自己真正的身世,明白何為皇帝會如此厭惡自己,但這並不能讓聞敬理解皇帝的種種行為,反而更恨皇帝。
他從小就生活在巨大的謊言裡,就連伺候他多年的內侍杜昌也一直在騙他,他如何不恨。
被幕僚喋喋不休的勸,聞敬心底難免不會產生什麼想法,他道:「那你說怎麼辦。」
幕僚立刻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攻打矩州的方案。
聞敬看完,說了句:「你費心了。」
這份方案切實可行,以朝廷的名義攻打矩州,學著以前的駱喬來一招先斬後奏。
屆時他們地盤拿都拿下來了,朝廷再怎麼斥責,吃到嘴裡的鴨子還能吐出來不成。
聞敬沒說答應,也沒說反對,只先讓幕僚去解決糧草問題。
另一邊,身在洛陽的百官在爭吵了半個月後,皇帝一錘定音,走陸路。
鑾駕再度啟程,一路走走停停,竟到了四月下旬才望見灞橋。
雍州牧席瞮率領長安諸官吏以及先到長安的眾大臣出城迎駕,長安的百姓們也擠在馳道兩旁,想一睹皇帝的風采。
鑾駕一入霸城門,馳道兩旁百姓自覺高呼萬歲,聞燮聽著整條街的山呼,心潮澎湃。
要說什麼時候最能感覺自己是一個皇帝,就是這全城百姓跪拜之時。
聞燮挺直了背脊,臉上掛著志得意滿的笑容。
他登基四十餘年,終於像是個真正的皇帝了。
鑾駕進了未央宮,皇帝去了宣室殿,皇后住在椒房殿,貴妃住昭陽殿,其餘妃嬪各有所居。
長安的幾座宮殿在這幾年間陸續被修繕,重又恢復了曾經的壯麗輝煌,聞燮叫來輦輿抬著自己將未央宮各處都看了一遍,半點兒沒有旅途勞累之感,精神極好。
晚間,他在宣室殿用膳,覺得未央宮哪裡都好,唯一就是他顯陽殿的那些鳥兒還沒運過來,叫宣室殿看著空蕩蕩,讓他稍微有些不滿。
「那些鳥兒精貴,路上須得仔細了,難免就慢,陛下稍安勿躁,很快就運來了。」趙永安撫道。
朝廷主要是先將各部文書卷宗運過來,這才是要緊之物,大宋開國百餘年,累積的文書只運近三十年的就已夠忙的了,還有皇帝的私庫也得仔細全運過去,中常侍曹邑在建康盯著,皇帝的那些鳥兒不夠往前排的。
聞燮提這一嘴是叫下頭的人上心些,倒不是強求要先將他的鳥兒運過來。
他在宣室殿躺下,入睡時嘴角都是上揚的。
未央宮比建康宮要大,各宮室建得自然也更大,後宮諸妃所居比以前要寬敞,能住大房子誰想住小房子呢,妃嬪們都很開心。
唯獨椒房殿的皇后柳景瑕不開心。
她的兄弟們要守孝,此次遷都不能跟著,皇帝就連宅邸都沒有賜。
謝禹珪、駱意、六部尚書、九卿和侍中空缺先頂上來的給事中等人,皇帝都賜了長安宅邸,唯獨柳家沒有。
柳家在長安官階最高的竟是個五品舍人,柳景瑕多次向皇帝提出給柳晟升官,皆被皇帝駁了。
現在是皇帝用不上柳家了,不是當初求著柳家了,是吧。
柳景瑕的心日日被不甘與憤恨啃食著,好幾次,好幾次她都恨不得一刀捅死聞燮算了。
他怎麼可以騙她至此!
什麼少年相伴夫妻情誼都是假的,幾年前的那一點點溫情不過是聞燮失意時尋求慰藉,自己只是聞燮尋求慰藉的工具罷了,一旦他風生水起哪管旁人死活。
早該知道,聞燮就是這麼自私的一個人,怎麼還會被一點溫情騙過去呢?
「祖母。」
兩位郡主安頓好後相攜來找柳景瑕請安,她們大的十八小的十六,出落得亭亭玉立,但因為是靖德太子之女,婚事上竟有些困難,至今還未定下親事。
柳景瑕對這兩個孫女也沒有多上心,就放在身邊養著,有宮人會照顧。
「都安頓好了?」柳景瑕問了一句。
兩位郡主答是,柳景瑕點了點頭,隨意問了幾句宮室住得可好、伺候的人夠不夠之類的,便讓兩人退下。
待兩位郡主離開椒房殿,柳景瑕忽然問身邊的女官:「阿寧今年十八了吧?」
女官答道:「娘娘沒記錯,正是十八。」
柳景瑕喃喃:「都十八了,她的婚事還沒定下來,該定下來了。」
女官在一旁候著,過了好一會兒,忽聽皇后道:「我沒記錯的話,駱尚書今年二十有七,尚未娶妻。年紀是大了些,配阿寧倒也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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