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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撥弄宋國風雲的權臣,席榮看起來更像是位常年征戰的武將,霸氣十足,不怒自威。
已是知天命的年紀,身形半點兒不佝僂,粗壯的手臂看起來打十個不費勁兒。
他低頭看著書案,像是在品鑑一幅畫,接著眉頭蹙成了個「川」字,在不滿著什麼,看起來就有一種要把作畫之人叫過來揍一頓的樣子。
總之,很兇很猛,很符合席小臻「可以生吃小孩」的形容。
「丫頭,看出來什麼沒有?」席榮抬起頭,目光如電,看著駱喬。
有些好奇,這孩子看起來平平無奇,肉乎乎的小臉甚至比起他的幾個孫女兒模樣還要可愛一點兒,完全看不出天賦異稟,身負神力。
「席臻沒有騙我。」駱喬說:「他說他祖父特別威武,是他見過的最威武霸氣的人。」
「哈哈哈。」席榮大笑,「小丫頭挺會說話,那小子真是這麼說?你沒幫他春秋一下吧?」
駱喬跟著笑,很仗義地不拆小夥伴的台。
「走吧。」席榮將桌上的畫捲起來拿上,朝駱喬招招手,領著她走清寧堂的後院走。
一到後院,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院中央的涼亭。
無他,黑煙滾滾而已。
黑煙旁邊,是支了個小胡床坐著的席大公子,三刻鐘前在校場還是風度翩翩的席大公子現在臉上左一道黑灰右一道黑灰,被黑煙嗆得咳嗽不止。
看起來特別的慘哈哈哈哈哈哈。
駱喬在心裡爆笑,回去定要跟席臻分享此事。
「火還沒生好?你這是在升狼煙嗎?這要是行軍打仗,你這算不算給敵人通風報信?」席榮站在上風處,十分嫌棄自己的長孫,「你就這速度,咱們什麼時候能夠吃到紅羊?」
席瞮苦著臉說:「祖父,我是文官。」
席榮叫僕役拿兩個小胡床來,給了駱喬一個,大馬金刀地坐下,繼續嫌棄:「什麼文官武將的,我就不愛聽這個。就算你是文官,若是叫你去監軍,你不還是得去行軍打仗。以後少拿『文官』來跟我說。」
「是,祖父。」席瞮繼續跟黑煙搏鬥。
「先用火摺子點木屑,把柴架高一點,下面空著,你這壓得嚴嚴實實沒煙就有鬼了。」席榮把席瞮指揮得團團轉,火沒升起來,黑煙還更大了,席大公子的臉也更黑了。
「哈哈。」駱喬實在忍不住了,笑出聲來。
席榮轉頭看她:「很好笑?」
駱喬老實點頭。
「好笑就對了。」席榮瞪著長孫。
席瞮苦笑,繼續生火。
外人只道他席瞮是席司徒嫡長孫,備受看重。誰又知道,祖父其實並不喜他。不是不喜他這個孫子,而是不喜他與人清談。
席瞮知道祖父對建康京清淡玄言、浮艷綺靡一向不喜。可是他人在宋國,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
「丫頭,會生火嗎?」席榮問駱喬。
「會。」駱喬點頭。
「去把火生了,把羊支上。」席榮指揮駱喬,「等那小子的火,咱們今天怕是得餓肚子。」
駱喬應了聲,直奔涼亭,從席瞮手裡接過火摺子。
「有勞駱姑娘了。」終於不用生火了,席瞮又變回禮儀教科書,即使一臉黑也風度翩翩。
駱喬三兩下把火點上,火起來了,黑煙沒了,席司徒終於願意移步涼亭。
僕役將處理好的羊羔和香料端上來,駱喬剛紮好烤架,順手就把羊羔拿起架上去,動作嫻熟,一看就沒少烤紅羊吃過。
席榮看長孫一身髒兮兮的,叫他先去更衣了再過來。
涼亭里,一老一小一起烤羊,席榮問起駱喬在兗州的生活。
「席臻那小子還像小時候那樣四處闖禍,被他爹罰扎馬步?」
「沒有啊,席臻不闖禍,我們那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聽說你們把一支東魏來的商隊鬧得天翻地覆,被縣令告到席豫那裡,這還不是闖禍?」
「才不是,我們懷疑那支商隊裡有幾個人是細作,獾兒和金剛奴拍著胸脯保證,看得真真的,有幾人特別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個正經商隊。」
「所以你們就大鬧商隊?結果呢?」
「不知道啊,廖縣令告了我們的狀,席使君親自接手了這事。我們也沒有鬧,就是偷偷放走了他們要賣的奴隸而已,是那些奴隸鬧的。」
席榮哈哈大笑:「合著那些奴隸鬧的,不能算你們身上,是吧。」
「對。」駱喬重重點頭。
席瞮梳洗好換了身衣裳過來,看到的就是他祖父與駱喬這一老一小相聊甚歡,他祖父的表情甚至算得上慈祥。
我眼壞掉了?
祖父會慈祥?
席瞮都有些懷疑人生了。
「祖父。」
席瞮走進涼亭,駱喬已經在羊羔上撒香料,她撒香料的姿勢非常豪邁,十兩紋銀一斤的安息茴香被她撒得像是不要錢一樣,大把的安息茴香撒下,霸道的香味立刻就出來了,勾得人食指大動。
「丫頭,下次不許這樣撒,香料是讓你這樣烤羊吃的嗎?」席司徒心疼他的香料。
「您太不會吃了,烤羊就得放安息茴香,這樣才香。」駱喬用片肉的小刀切下一小塊已經烤得焦香的羊肉放在碟子裡,端給席榮,「您嘗嘗,保證讓您吃得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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