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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這句話的意思是,人人都說自己很聰明,可是被驅趕陷入羅網陷阱中去卻不知道躲避。民女以為,是叫人不要自作聰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是蟬誰是螳螂誰是黃雀,不到最後一刻,尤未可知。」
「善。」
紫色官服瞅了一眼席榮,席榮則一臉慈愛地看著駱喬,紫色官服也朝駱喬看去,沉吟片刻,道:「陛下當年贊此女『萬夫不當之勇』,今日一見,臣方知此女真能擔此盛讚。陛下還不知吧,方才趙永說此女在含章殿徒手將一座太湖石碎成粉。」
皇帝朝殿中正在伺候鳥雀的一名內侍看去,那內侍就是給駱喬引路的那個,放下食盒回皇帝話道:「正是,駱姑娘神力非常,不到兩刻鐘就將含章殿的一座太湖石碎了。」
聞燮心中疑惑,叫皇后把人召進宮來,隨便說說話就行,怎麼就變成了徒手碎大石?
紫色官服笑著讚嘆道:「不愧是五歲殺敵過百的小神童。」
「呃……」駱喬遲疑著要不要說。
「怎麼,有什麼話?」皇帝道:「儘管說。」
駱喬奉手垂頭,說:「稟陛下,民女確在三年前殺過侵入村堡的東魏兵,可殺敵的不止民女一人,還有村堡的村老媼娘們,且當時侵入的東魏兵只一隊人馬,斷沒有百人之多。民女親眼看過席使君上奏的捷報,並非京城傳言的這樣。」
駱喬抬起頭,小圓臉上儘是茫然無辜,大大的葡萄眼睜圓,眼神靈動,仿佛在說「不知道是誰傳得這麼離譜,但肯定不是我們兗州傳的」。
「哈哈哈。」聞燮大笑,對紫色官服說:「柳卿,朕的眼光不會錯的。」
紫色官服,門下侍中柳光庭朝皇帝奉手:「陛下英明。」
駱喬這會兒是真茫然了,不由得看向席榮。
席榮道:「孩子,兗州送來捷報,你父立了大功,生擒了東魏龍驤將軍杜曉之子杜鴻漸,東魏已退兵三十里,朝中正在商議遣何人為使與東魏談判。」
「真的?」駱喬滿臉驚喜,「那可以把豫州要回來嗎?」
聞燮笑容微斂。
柳光庭雙目微眯看著駱喬。
席榮睨了柳光庭一眼,旋即對駱喬道:「那就要看使臣有沒有能力了。」
朝中正在博弈使臣人選,席榮很想知道,一個總角孩童都能心心念念奪回失地,到底有多少人連孩童都不如。
「陛下。」席榮站起身,奉手對聞燮道:「此次大捷,昭武校尉駱衡當記首功,駱校尉在六品上多年,臣以為該動一動了,陛下之意如何?」
聞燮疑惑道:「在六品上多年?」
席榮說:「駱校尉晉六品還是元嘉十二年的事,已經六年了。」
「元嘉十二年吶,」聞燮緩緩頷首,「那的確是不短時間了,朕記得這六年裡駱卿大小戰功不少,」指了指駱喬,「就這孩子殺敵那年,怎麼都沒給駱卿動一動?」
「陛下。」柳光庭說道:「駱校尉勇武舉朝皆知,更是兗州刺史席豫的左膀右臂,照理說早該升五品才對。」
聞燮沉默片刻,垂著眸,誰都沒看,沉吟道:「那這一次就動一動吧。」
「臣以為,以駱校尉之功,可為四品驍騎將軍,領兗州先鋒軍將軍職。陛下以為如何?」席榮說道。
「連升二品?朝中從未有如此先例,席司徒,此議恐怕不妥吧!」柳光庭反對道。
席榮笑了笑:「柳侍中怎會以為駱衡配不得四品?以他之功,早該四品才對。朝中沒有連升二品的先例,那今日就有了,往後還有大功者,也可依照此例。」隨後轉向聞燮,道:「陛下,萬不可讓功臣寒心吶。」
聞燮亦笑:「席卿所言甚是,就依席卿的意思辦吧。」
事情定下就立刻辦,席榮當即請皇帝召中書舍人擬詔用印,擢升駱衡為第四品驍騎將軍、領兗州先鋒軍將軍職,且還封了個鄉侯的爵位,封在東平郡平陰縣盧鄉,為盧鄉侯。
中書舍人席瞮將詔書擬好交給皇帝過目,柳光庭笑著對皇帝道:「恭喜陛下,朝廷再添一名猛將。」
駱喬不太明白,忍不住問道:「我阿爹不是一直在兗州北拒東魏,為什麼叫『再添』?」難道以前不算朝廷中人?
「哈哈哈哈。」席榮大笑。
柳光庭嘴角抽了抽,沒注意這裡還有個童言無忌的。
駱喬歪歪小腦袋,直愣愣看著柳光庭,一副執意要一個答案的樣子。
「正好,駱將軍之女就在這裡。」聞燮輕扣了扣桌案,對柳光庭道:「就叫這孩子代父接旨吧。」
席榮笑聲漸歇,淡淡說道:「陛下,敕封詔書該先發尚書省,吏部,兵部各一,再遣天使往兗州宣詔。」
殿中靜了片刻,聞燮呵呵笑出聲,道:「倒是朕著急了,本是一番心意,好叫咱們小神童先替其父高興高興。」
「民女謝陛下恩典。」駱喬忽然跪下朝皇帝行叩拜大禮,然後直起上身,問道:「陛下可叫席舍人謄抄一份敕封詔書給民女嗎?民女拿回去給母親看,和母親一起替父親高興。」
「倒是個孝順孩子,起來吧。」聞燮抬手,吩咐席瞮:「給咱們小神童謄抄一份。」
駱喬站起來走到柱後中書舍人案邊,伸著脖子看席瞮謄抄。
柳光庭看了那雪白雪白的孩子好一會兒,暗忖著,這孩子看起來憨憨的,實則伶俐得很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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