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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瑾道:「誰說沒多大用處。那名妓娘子那麼多裙下客,想必也知道很多咱們宋國官員的辛秘。而且,我就是要打草驚蛇,好叫在建康的那些細作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曹邑看了張瑾好一會兒,忽而說道:「你對兗州好像格外不一樣。」
「是嗎?」張瑾笑了一下。
曹邑警告他:「無論你對兗州抱著什麼樣的感情,你該知道,你在這個位置上,要效忠的只有宋國,不能有任何私人情感。」
張瑾道:「即使咱們宋國的皇帝為了權力,對戰地邊疆也百般算計,置邊疆數萬百姓生死於不顧?!」
「休得胡說!」曹邑大喝一聲。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里清楚。」張瑾說道:「太子與三皇子雖已入朝聽政,卻不過是一個擺設,手中無權,也沒人願意聽他們說話。宋國的權力在誰手裡,你曹常侍也明白。皇帝陛下不甘心做一個傀儡,這麼多年的小動作不斷。你以為當初我為什麼差點兒死在東魏,就是因為朝中有人出賣了我!」
「那也不可能是陛下。」曹邑道。
張瑾輕聲說:「是明德宮詹事懷文耀。」
「什麼?!」曹邑大驚。
「我這些年一直在追查這個事情,總算叫我在懷文耀的兒子身上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張瑾端起茶杯發現已經空了,又不想再叫人進來添茶,因為添茶的話就要給曹邑也端一杯茶了。
張瑾冷冷一笑:「所以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第67章
宋國元嘉十三年秋, 化名柏舟公子的張瑾已經暴露了,冒死從鄴京傳遞出緊要情報到兗州,那情報可以說是兗州反敗為勝的關鍵。
之後他被東魏追殺, 四處奔逃, 東躲西藏。最慘的時候身受重傷逃進深山,沒醫沒藥, 傷口流膿、發著高熱還有野獸威脅。
多年過去再回想當時的境況, 張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撐過來的, 他就只有一個信念——他不想死。
憑著那一口不想死的氣兒,張瑾活著回到宋國,被席榮安排接手了兵部幹辦處。
等一切平穩安定後, 他著手暗中調查當年他暴露的事情。
他自認自己的潛伏和偽裝少有破綻, 為了一個合理的身份,他往往從幾年前就開始經營, 這也是他常可金蟬脫殼的原因。別人是狡兔三窟,他是狡兔三十窟。
他仔細回憶過暴露前後發生的所有事情, 任何細節都不放過,他確定他絕沒有露出過馬腳。那他這突然之間的暴露定然就是有人出賣了他。
調查只能在暗中進行,因此更加阻力重重, 好在他現在是幹辦處郎將, 有些方面對別人來說難窺一二, 對他倒是方便很多。
皇天不負苦心人,張瑾前些日子終於在明德宮詹事懷文耀那個愛惹事生非的兒子身上抓到了契機,一路追查, 查到太子。
「我與懷文耀無冤無仇, 我不認識他,他更加不知道我, 總不能是私怨吧。」張瑾沖曹邑冷笑。
「元嘉十三年那一仗,兗州勝也是慘勝。兗州前先鋒軍將軍伏大成、輕甲軍將軍伍夷簡都死在了巨野澤。兗州幾萬士兵和百姓的性命都喪於東魏的屠刀之下。還有我……」張瑾手指了指自己,雙目血紅看著曹邑,「要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是東魏路邊的一具無人收的白骨了!」
「大哥,我們被善堂收留能有一口飯,後來又學得本領,你總告訴我要感恩,要效忠君王效忠國家。我效忠了,我可以為了我的國家去死,可我效忠的君王是怎麼對我的?!」張瑾字字泣血:「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卒也就罷了,可兗州的百姓,那麼多手無寸鐵的百姓,他們呢?一國之君為了私慾就可以置供養他的百姓生死於不顧嗎?!」
「大哥,你以為當年我們逃荒時那就是慘嗎?你沒有見過真正的戰場,屍體層疊著屍體,到處都是血腥惡臭,鮮血浸染在土地里,土地都是黑紅色的。」
曹邑心神大慟。
「別說了。」曹邑低喃,垂著頭,紅了眼眶。
張瑾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情緒。他們兄弟都是亂世中的苦命人,為了活下去,各自都付出了代價。他們還活著,而很多人連活著都是奢望。
「說起來,我還得感謝駱丫頭,要不是各方都在卯足了勁兒散布那個見鬼的《小神童剿匪記》,我還不能夠順藤摸瓜,摸出懷文耀這麼個大倭瓜來。」張瑾換上了輕鬆的語氣,又端起茶盞,又又發現盞中無茶,口干舌燥的他決定不為了給別人添堵而委屈自己,叫人進來添茶。
曹邑也恢復了冷靜,看著手邊的一盞茶,笑著說:「來你這里吃杯茶可真是不容易。」
「沒人叫你來。」張瑾很不客氣地白了曹邑一眼,「你今天來是做什麼?」
曹邑放下茶盞,說道:「知道你關注兗州,來跟你說一下,兗州給小神童請功,奏牘被陛下壓下了。」
張瑾喝茶的動作一頓,看著曹邑一派輕鬆的模樣,遂不動聲色地問道:「兗州為什麼要給駱丫頭請功?她有何值得請功之處?」
「就是不知道她有何值得請功之處,陛下才把奏牘壓下來了。」曹邑道:「兗州的奏牘沒頭沒尾,只說小神童有於鄒山有大功,卻沒說因何有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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