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蝗災之後就是大飢.荒,許多百姓被活活餓死。
每一次的大蝗其記載在史書上大多都有這麼一句話——人民流移,飢者盈路, 死者十七八。
宋國在先帝昇平八年發生過一次大蝗, 自幽、相、冀、江至於洛、秦、雍,飛蝗為害, 草木牛馬毛鬣皆盡。
這次大蝗席捲了二魏和宋國的大部分州縣,三國哀鴻遍野, 人口銳減,過了十來年才算緩過來。
現在式乾殿上站著的人還有從昇平八年經歷過的老人,當年悽慘的景象從記憶中喚醒, 歷歷在目。
有真心實意為國為民擔憂的, 卻也不乏在這個時候抖機靈的。
兵部侍郎秦序出列, 言:「蝗乃上天示警,止殺生息,然兗州有女帶兵頻繁劫掠他國, 妄起兵禍, 臣以為,該重罰此女, 以平息天怒。」
話還未落地,都輪不到席黨發難,彭城王竟是第一個忍不了出面噴秦侍郎的。
「以你之見,我大宋就合該將大好江山拱手讓人,是也不是?!」
「彭城王何故曲解下官……」
「曲解?」聞紹冷笑:「守土衛疆的將士,你說要重罰,這不是要寒了邊關將士的心。沒有邊關將士流血拼命,你還有命在此大放厥詞?虧你還是兵部侍郎,你這侍郎如何升上去的,真要好好問一問吏部了!」
火一下燒到了吏部,吏部尚書姚奎握著笏板的手一緊,滿心無奈。
吏部實權在侍中柳光庭手上,秦序是柳光庭的女婿,想也知道秦序平生唯有一戰卻坐到了兵部侍郎位置上,柳光庭在其中費了多大的力。
可你彭城王要發難河東柳之前也先動一下腦子,吏部尚書是你家王妃的外祖父,你這不是把火燒到自家人身上麼。
姚奎索性裝聾,他下頭的侍郎是柳光庭的人,必然不會認彭城王潑的髒水。
果不其然,吏部侍郎與彭城王對嗆起來,雙方唇槍舌劍,但還是彭城王占上風,因為他廷辯不靠口才、不引經據典、也不擺事實講道理,他靠……耍無賴。
總結起來就是——反正我不管,你說什麼都是在心虛,你心虛了心虛了心虛了。
不知他這一招是跟誰學的,還是他自己領會的,就是說,在廷辯的大多時候還有點兒好用。
所謂廷辯無非吵架嘛,我不跟你的節奏,我永遠在我自己的節奏,在我的節奏里沒有人能吵得贏我,實在吵不贏了,我還有個王爺身份可以用來壓人,門閥瞧不上皇室又如何,把持朝政又如何,還不是見到正一品的親王得行禮。
聞紹用這一招在式乾殿上少有人能敵,這種無敵是叫太子聞端都羨慕的程度,不過聞端學不來,因為要臉。
吏部侍郎吵輸了,憋屈。
兵部秦侍郎被晾在了一旁無人理了,尷尬。
同為兵部侍郎的席烈倒是想好心提醒秦侍郎一句:你完了,你看見簡尚書恐怖的眼神沒有,是你岳父都救不了你的程度。
對蝗災的上奏在插曲過去後,又重回正題,既然有此擔憂,朝廷必須下發政令,叫各地防範準備起來。
昇平八年的大蝗,宋國和東魏皇帝都下了罪己詔,西魏皇帝則是下詔叫國中百姓於田旁焚香設祭,不下詔治蝗蟲,只讓百姓祭祀祈禱,然後等待蝗災過去。
宋國和東魏文人士子全都在寫文作詩大罵西魏,純純有病。
宋國朝廷防大蝗的詔書既下,邸報下發到各州縣,消息也傳到了其他三國。三國朝廷討論之後,今春的氣候的確怪異,無論如何,也先防範起來吧。
與宋國防蝗詔書一同傳到其他三國,還有秦序在式乾殿的那一番謬言。
不出意外的,他這一番話被利用起來,漸有傳言——煞星在世,天怒之。
還有小童在街頭巷尾唱:「欲得天下寧,序拔眼中釘。欲得天下安,黑鬃白馬亡。」*
《說文》云:駱,馬白色黑鬣尾也。
這童謠唱的是誰,不言而喻。
在各方推動下,這童謠猶如瘟疫一般在四國四散開來,就連在涼城縣外土木作業的駱喬也聽到了。
「原來天下大亂是因為我。」駱喬嗤笑。
「無知小兒亂唱的,隊長別信,信就是上了敵人的當。」跟著駱喬一塊兒去附近村落補給的士兵絞盡腦汁勸她別往心裡去。
駱喬拉著個臉:「我還就往心裡去了,我不爽快,明天我要多砸幾下涼城的城門。」
「好好好,」士兵連連點頭,「小的們幫隊長你砍樹挖石頭,保管讓你砸個痛快。」
說起來,精兵小隊與涼城縣對峙都一個月了,涼城縣緊閉東門,精兵小隊每天挖坑,看似誰也拿誰沒辦法。
然而,涼城縣東門外的樹堆起來已經有一半城門高了,駱喬隔三差五就去砸門,城門都有幾條不起眼的裂縫了。
期間郭庭並非沒有派軍隊過來救援涼城縣,可駱喬等十來人已經很熟悉涼城外的山林,他們隱在山林中利用地勢與郭庭部打起游擊,幾次下來反而滅了他們二百多人,郭庭部只能先退守城中。
郭庭部一退守,駱喬就又冒出來挑釁,哐哐砸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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