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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聞端一張嘴,就給四皇子挖了一個坑。就四皇子的年齡來說,他已經算不得一個孩子了,用一句「孩子還小」實不能再揭他種種的惡性,尤其是言太子勾結山賊,要認真追究,這是以下犯上。
而且,把十五六歲的聞旭與十歲的聞敬並論孩子,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太子聞端十六歲入朝聽政,三皇子聞紹更早,十五歲就入朝聽政,而聞旭已經虛歲十六還是個「孩子」。
「孩子」聞旭不算蠢得徹底,聽出了太子在諷刺他,他仗著有三皇兄在,當即就跟個被點燃的爆竹一樣炸開,囔囔道:「很用不著太子為我求情,我怎麼就不能明辨是非,太子殿下倒是拿出證據來證明你沒有與山賊勾結啊!」
「老四,閉嘴!」三皇子呵斥道。
沒有腦子就不要隨便說話,說出來讓人笑話。
聞旭還沒說夠就被三哥要求閉嘴,感到有一絲絲委屈。難道不是麼,現在外頭可都在說鄒山山賊是太子安排的,太子要倒大霉了。
三皇子聞紹豈能看不懂聞旭的表情,聞旭真的太好懂了好吧。
叫太子去自證自己沒有勾結山賊?
這是太子,是君,從來沒有為君著自己上趕著去證明自己,何況是為了流言蜚語。真有不對,也該是大臣們為君分憂,找出證據證明與太子無關。
叫太子自證!聞旭是被關禁閉關傻了吧!
「可之前常州太華山山賊,有人傳言是常州刺史馬登為三皇兄斂財而搞的鬼,也不見三皇兄出面自證吶。」聞敬朗聲說道。
三皇子臉色變了一瞬,壓著怒氣道:「不過是小人的惡意中傷,我豈能與那等奸邪小人較真!」
聞敬就對聞旭說:「四皇兄,你覺得三皇兄說得對嗎?」
聞旭啞口無言,臉變得通紅,氣的。
太子便端著長兄的架子教訓道:「天下還不太平,總有奸邪作祟,妄圖顛覆我宋國國祚。無知百姓便罷了,我等身為皇子,該明辨是非,不要捕風捉影,更不要以訛傳訛,為君分憂,才是道理。」
「太子教訓得是。」三、四、五情願或不情願,都得奉手以示受教。
皇帝看著面前這一副兄友弟恭的畫面,面上沒什麼表情,連半點兒為人父的喜悅慈愛裝都不裝。
聞敬行完禮,直起身來,說道:「說來奇怪,這忽然鬧起山賊來,還都有謠言說是與皇子有勾結。尤其是鄒山,我聽說鄒山以前從未有過山賊為禍的說法,這忽然就冒出來一夥山賊,還殺了朝廷派去的兗州監軍,著實奇怪。」
他在說話的時候就一直在不動聲色觀察每一個人的反應,最細微的動作都儘量不錯過。
聞旭就不用看了,以他的腦子是不可能做出這等殺局的,別人就算知道什麼內幕也不會同他說,他這麼愛嘚瑟的人,指不定別人說完他轉頭就嘚瑟得人盡皆知了。
太子聞端面色有薄怒,如果不是他特別會偽裝,那就說明他是真的對此事不甚了解,濟陽江氏恐怕不是墊背的,就是對太子陽奉陰違。
三皇子聞紹,雖然不明顯,但他的確是在幸災樂禍,不管何人所為、因何而為,只要太子倒霉,他就高興。
殿中所有人里讓聞敬在意的,是皇帝。
聞敬有一瞬間捕捉到皇帝在聽到他提及鄒山時,皇帝餵鳥的手有停頓了一下,就像是……人們在聽到非常在意的人事物時,下意識反應了一下,又飛快掩飾。
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便又再試探了一句:「徐州乃我宋國龍興之地,又臨兗州,鄒山就在徐、兗兩州交界之處,照理說,不該有山賊,難不成鄒山有什麼寶貝,讓山賊鋌而走險。」
「行了。」皇帝放下手中餵食的勺,拿過宮人呈上來擦手的錦帕,邊擦手邊道:「今日之事,你們二人都有錯,罰你們抄書,禁足半月,可有不服?」
四、五一同行禮:「兒沒有不服,謝父皇教誨。」
皇帝還想再教訓幾句明辨是非兄友弟恭之類的話,然看到姿態恭敬的聞敬,他一下子就不想說了,擺擺手叫他們出去。
四人行禮告退。
在退出顯陽殿轉身的那一刻,聞敬朝御座看去,然而離得有些遠了,他看不清皇帝了。
那一刻,他心裡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鄒山山賊會不會是皇帝搞出來的,意圖挑起襄陽席和河東柳相抗。
皇帝不喜太子,拉太子墊背,也不是不可能。
或許這就是皇帝做的一個局,殺柳氏郎君,挑起席氏柳氏對抗相爭;嫁禍太子,離間太子與外家河東柳的感情;損太子名聲威望,到時候順理成章廢太子,立他最喜愛的三皇子為儲君。
聞敬這麼想著,越想越停不下來,越想越覺得可能。
就是他被囿在深宮,能得到的信息實在太少了,能打聽到的都是些傳了十七八遍傳得都快走樣的消息。
他原想借聞旭大鬧一場,把太子勾結山賊的說法釘成三皇子誣衊的。若能成,說不定太子會覺得他有用而用他,他就不會再這般被動,什麼消息都是他最後一個知道。
聞旭確實挺好利用的,他都成功了一半,最後卻在皇帝這裡折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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