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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進來掌燈時, 席瞮一下就從床榻上坐起。
他一整夜都沒怎麼睡, 一直在腦中預演著今日的重重禮儀,就怕自己哪裡記錯, 搞砸了一輩子的大事。
雖沒怎麼睡,但席瞮依舊神采奕奕,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疲累,反倒因為心情好整個人像是在發光一樣。
僕役們進來伺候洗漱,木桁上掛著婚服。
宋國承金德,尚白,席瞮的婚服為白表纁裹,玄領礦裳,十二章紋以金銀線並彩絲繡之,動靜之間流光溢彩。
他換上婚服,戴上爵弁,本就極難得的容貌在婚服的映襯下更是俊美無儔,高挑挺拔的身材,一舉一動極盡風流。
婚車已經停在刺史府外,管家帶著一群府衛正在向四鄰亮轎,展示精美的婚車,接受四鄰的道賀。
駱宅也是寅時就開始掌燈。
駱喬被叫起,嘟囔了一句:「我練武都沒有起這麼早過。」
含光和宵練把她從床榻拉起來,端來竹鹽牙具、水盆和手巾,說道:「練武天天都要練,但成婚是一輩子一次的大事,那肯定不一樣。」
駱喬漱了口,把手巾打濕擰到半干捂在臉上一頓搓,拿下來點頭:「有點兒道理。」
隨後宵練端來一碗丸子湯,「吃碗湯丸,圓圓滿滿。」
駱喬接過,幾口吃掉,還覺得不夠,根本沒吃飽,說:「再來一碗。」
「將軍,不能多吃。」含光阻止道:「萬一婚禮途中有內急可怎麼好。」
駱喬:「……」
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駱喬不確定地問:「那水也不能喝?」
含光和宵練就看著她。
駱喬:「……」
行吧,行吧,誰叫是一輩子就一次的大事呢。
吃完湯丸,駱喬被引到妝奩前坐下,卯時,開面梳妝的全福婦人到了,先向駱喬請了安,隨後拿著海棠粉開始為駱喬細細裝扮,每一個步驟都配合這一句吉祥話。
裝扮停當,駱喬穿上婚服。
她的婚服不是按照時下宋國女子的婚服式樣做的,而是根據她四品驍騎將軍及四品鄉侯的品階裁做的婚服。
乍一看與席瞮的沒什麼區別,不過席瞮是十二章紋,她是八章紋,頭上戴的也不是爵弁,而是八花樹冠。
裝扮停當,駱喬安坐在床上,已經是辰時了。
這時,一群言笑晏晏的女孩兒說著吉祥話進來,陪著駱喬。
駱喬幼時就是個山大王,帶著小夥伴橫衝直撞,小姑娘們哪喜歡玩這個,駱喬的童年玩伴大多是皮糙肉厚的男孩子。
後來長大了,小夥伴們從軍的從軍、出仕的出仕,駱喬也常年征戰在外,雖然五湖四海卻也聯繫不斷。
這次她的婚禮,能來的都來了許昌。
席臻原該是男方親屬,但這個滿身反骨的小子偏不,他非說自己是女方摯友,要到女方這邊來攔門。
「我與鐵牛一同長大,親兄弟一般,她成婚這等大事我怎能不在她身旁,萬一她害怕了怎麼辦?」
尤子楠被兒子氣到,這混帳小子自打去了建康越來越不著調。
偏偏駱意還在旁邊附和:「臻哥,好兄弟。」
席臻:「咱們兄弟,說這些。」
兩人一拍即合,想攜去了一邊嘀嘀咕,親迎那日要如何攔門,如何出題。
席臻聽駱意說了幾個他要出的題,笑容漸漸凝固,就擔心起大堂兄能不能順利迎到他的新娘來。
驕驕好狠。
吳林的三位舅舅都是全家出動來許昌吃喜酒,還有他們各自斟酌之下邀請的姻親一起,浩浩蕩蕩足有百餘人,船都開出三十多艘。
三位舅舅到了許昌也不用小妹安頓,他們早些年就在許昌置辦了宅子,安排了僕從打理,來了直接入住就行。
當年被駱喬舉高高一舉兩層樓那麼高的小表妹林小悠,如今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被寵愛著長大的姑娘活潑開朗,即使多年未見也一點兒不生疏,一進門就自己搬了個繡墩坐在駱喬身邊,挽著她的手親密說話。
「表姐,我跟你說,外頭可熱鬧呢,街上的人照面就說恭喜,都不管認不認識你。」
「我看有人在發喜餅,也去領,好多的小孩兒,我跟他們說我是駱將軍表妹,他們都『哇』一聲,好羨慕我。」
林小悠的長嫂想拉住小姑子,矜持一點啊,別叫人看笑話了。
「你領的喜餅呢?」駱喬問林小悠。
「這兒呢,這兒呢,我沒捨得吃。」林小悠捧出用帕子包好的喜餅。
駱喬有點兒餓,想吃,但忍住了,讓林小悠趕快把喜餅收起來。
她現在就不能看到任何吃的東西。
林家的表姐妹們圍著駱喬親熱說話,駱鳴珺站在最外頭看著這親姐熱妹的場面,抿緊了嘴唇,很難邁過心里那道坎去討好駱喬。
三伯駱爽因為督著秋收走不開,沒來許昌,三伯母胡悅帶著兒孫姻親們來了。
三房的堂姐駱茹和堂妹駱芷兩人坐在一起,離駱喬的距離不遠不近,兩人看到滿臉躊躇的駱鳴珺,搖了搖頭,也不管她。
駱家的女兒們沒有沾到多少父兄的光,但都實實在在沾了駱喬的光。
隨著駱喬戰功越發卓著,在民間傳說里也越發可怕,她的堂姐妹們在夫家也越發被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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