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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紹握住駱鳴雁的手:「叫朱年跟著你, 岳母寡居不容易,咱們可不能讓她被不知所謂的人給欺負了。」
朱年是彭城王府長史,在外代表的是彭城王的態度。
聞紹很上道, 駱鳴雁很滿意。
她早幾日就分別寫信送去給三叔和四嬸將分家之事陳明, 送到魯郡的信上還寫了成國公夫妻對駱喬婚事的盤算。
駱鳴雁的信到魯郡時, 駱喬正領著五百先鋒軍往平輿方向徐州軍大營趕去,去迎接小席使君。
冊授的詔書下來的第五日,席瞮從建康京啟程, 路上凍土未化, 行路速度被拖慢了不少,走了十幾日才到安城, 安城過去就是平輿,平輿再往北二十里就是徐州軍大營。
豫州先是徵兵征糧,後遇水患,再經大戰,幾乎是千瘡百孔,上蔡被圍後,一些郡縣的父母官自顧不暇找尋退路,根本顧不上治下的百姓。
席瞮從長陵入豫州,一城之隔,天壤之別。
一路上所見村莊人煙稀稀,曾經的沃土幾近荒蕪,與豫州相鄰的郢州在正月二十就在為春耕做準備了,而豫州路上匆匆行過的是逃難的人。
在快到苞信的時候,席瞮一行人還遇上了山匪攔路。
護衛把山匪收拾了後,一問才知道苞信縣令在上蔡被圍後就跑了,縣中主簿年近古稀早管不了事,縣衙半年多沒法銀餉,小吏們飯都吃不飽哪有力氣出白工,山匪們這才下山肆虐。
「您也看到了,咱們這縣裡都沒多少人了,能逃的都逃走了,我們也是沒辦法,肚子餓啊,這縣裡村外也沒什麼可搶的,這好不容易有肥……羊……」
山匪們叫屈叫著叫著不敢吱聲了,可憐巴巴地看著席瞮。
他們山匪也很慘的,苞信縣如今這光景,他們想打劫都沒地方打去,好不容易看見送上門的肥羊,哪知是新來的刺史。
這群山匪三十多人,山上的寨子裡還留守了十來壯丁,以及二十余老弱婦孺,他們大多是失了田地無以為生的逃民,窮凶極惡者很少。
這年頭,天災加戰亂,普通百姓的日子艱難,山匪搶無可搶,實不知該不該同情他們了。
雖然宋國接手豫州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高鳳岐現在還未簽降書,豫州的政務還輪不到小席使君來管。
查明這些山匪沒對縣裡和附近村落造成損害,的的確確是失了田地的逃民,席瞮便放了這些人,且對他們說:「待我接手豫州政務,會重新清丈州中田地及清查人丁,分發無主土地。」
山匪們你看我我看他,有意動的,心中存疑的更多。
他們為什麼會失了田地落草為寇,蓋因士族鄉紳用種種卑劣手段逼迫他們賤賣土地,他們失去賴以生存的土地只能淪為佃農,可權貴之人的貪婪是永無止境的,他們累死累活一整年從來吃不飽肚子,天寒無衣,生病無藥,但凡勉強過得下去,誰又願意躲進儘是猛獸毒蛇的山裡。
席瞮明了這會兒說再多漂亮話無用,他都還沒司牧豫州,只再多說了一句:「還有,屆時為州中百姓生計安全,我會點兵剿匪。」
說罷他就讓山匪們自行離開,他還要繼續趕路。
「老大,咱們怎麼辦?」
山匪們躲在林中目送席瞮的隊伍走遠,一名精瘦的漢子說:「咱們寨子裡大多數都是過不下去了才躲進山里,可山里的日子並不比原先好,如果這個新刺史真的能分土地給咱們……」
「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旁邊一人打斷精瘦漢子,「就算分得了土地,我們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再被權貴強搶了去。」
「人家那麼大一個官,有必要騙咱們嗎?在山裡的日子也不好過,我還是想要土地。」
「哪個權貴不騙人,你相信他就是被騙了。」
「都別說了,」被喚作老大的漢子阻止了二人的爭吵,「且看吧。」
山匪們回了山中的寨子,席瞮繼續北上,終於在二月之前到了平輿。
他才到平輿縣城,施象觀的副將就找上來,請他前往大營。
「施將軍消息靈通。」席瞮對施象觀麾下出現在此並不驚訝。
「小席使君一路都沒遮掩行藏,咱們要不來相迎,豈不失禮。」副將一臉禮貌,身後是烏烏泱泱看不到盡頭的徐州兵。
「你們這是相迎?」席瞮身邊的護衛長上前兩步,指著那些徐州兵,怒道:「派大軍來相迎?!」
副將道:「豫州兵亂,小席使君身邊就帶這麼點兒護衛,萬一高鳳岐想來個魚死網破,小席使君豈不危險。我們將軍也是為了小席使君的安危著想,別把人的好心當做驢肝肺。」
「我們要不跟你走呢!」護衛長握緊腰間佩刀的刀柄。
「那……」副將瞥了一眼護衛長的手,朝著身後一擺手,他身後的徐州兵立刻整齊劃一地喊:「恭迎小席使君,恭迎小席使君……」
邊喊還邊跺長.槍或用刀背拍打盾牌,聲勢浩大。
果不出所料,徐州這是強逼小席使君落定徐州軍大營,席瞮這邊的人皆對副將怒目而視,護衛們的手都按在了兵器上了。
「小席使君,請吧。」副將引手。
「使君!」護衛長攔在席瞮跟前,佩刀已抽出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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