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
皇帝的猜忌,被變相奪了兵權,被拘在鄴京時時有人盯著,這些都沒有打垮杜曉,而親生兒子的不辭而別,讓杜曉如山崩般纏綿病榻許久,直到相州戰敗相州都督杜鴻漸被俘的消息傳來鄴京。
杜曉就這麼一個兒子,哪怕他不爭氣,哪怕他不孝,作為父親,他只能從床榻上起來,拖著病體為兒子奔走。
也是他病急亂投醫,或許是他真病太久糊塗了,竟信了四皇子會救他兒子的鬼話,導致如今更被皇帝猜忌的下場。
「杜將軍。」
杜曉心事重重地一路騎著馬回到自家府邸,正要進去,就聽身後不遠處有人喚。
他回頭,是一個從未見過的中年長衫文士。
「你是何人?在我杜府門前鬼鬼祟祟,欲意何為?」旁邊護衛立刻上前護在杜曉身前,對中年文士呵斥道。
中年文士沒有挪動腳步,朝杜曉一揖到底,道:「在下侯七乘,字子輅。受人所託,為杜將軍帶來一幅畫,並且有幾句話相同杜將軍說,可否請杜將軍撥冗一敘?」
「什麼畫?」杜曉問。
「關於令郎的。」侯七乘道。
「拿過來。」杜曉伸出手。
侯七乘背後背著一個長筒狀包袱,畫便在那里,可他沒有接下包袱遞給過來拿畫的護衛,而是說道:「此話與令郎有關,杜將軍看了後定會勃然大怒,杜將軍真要在門前看?」他朝左右看了兩下,說:「據我所知,杜將軍這府邸……」
話不用說全,在場的人都知道,杜曉的府邸周圍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就是他府中也有眼睛看著。
杜曉沉默地盯著侯七乘以及他背後背著的畫。
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今日讓他進府,明日會發生什麼就不知道了。
可對方說有他兒子的消息,他太想知道他兒子的近況了。
「進來吧。」杜曉道。
「將軍……」護衛有心想阻止,卻反被杜曉阻止了話頭,知道杜曉心意已決。
侯七乘朝杜曉又作了一長揖,隨後在護衛們警惕的眼神中,從容跟著杜曉進了杜府。
這麼一進去,立刻就有不少人向四處傳遞消息。
杜府里,湖心亭中,杜曉遣退了所有人,只留自己和侯七乘。
並不是他信任這個來歷不明的侯七乘,而是他不信任自己府中的人,至於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侯七乘,杜曉雖然老了,制住這麼個文弱書生的自信還是有的。
「說吧,我兒如何了。」杜曉道。
侯七乘解下了包袱,將畫遞給了杜曉,「還請杜將軍自己瞧吧。」
杜曉狐疑地瞅了眼侯七乘才接過畫,打開,只一眼,暴怒。
「豈有此理,席——豫——」他怒吼:「你欺人太甚——」
杜曉把畫撕得粉碎,尤不解氣,又把面前的桌子掀翻,杯盞碗碟打碎一地,侯七乘雖然及時起身,卻還是沒避開,被茶湯潑得衣衫濕了一塊。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侯七乘說:「杜將軍稍安勿躁,令郎只是受了些皮外傷,聽說被打了之後就叫大夫給治了傷,應該是無大礙的。」
杜曉雙目通紅,猶如暴怒的老虎,直勾勾盯著侯七乘,怒極反笑:「我兒子被打成這般模樣,還叫人畫下來送給我看,你叫我稍安勿躁,說只是皮外傷?!」
「那杜將軍想怎麼辦呢?」侯七乘微微一笑,問道:「杜將軍想單槍匹馬去兗州救兒子嗎?您能出得了鄴京嗎?」
杜曉微滯,依舊怒極,未免自己因怒下手殺了侯七乘,他強迫自己看向了窗外。
侯七乘又是一笑。
老虎老了,爪子牙齒都不利了。
「杜將軍還記得四年前與兗州那一仗吧。」侯七乘道。
「……你想說什麼?」杜曉閉了閉眼。
「就是那一仗,東魏慘敗,就連五歲的孩童都能一己之力殺東魏一隊人馬,然後杜將軍失去了兵權。」侯七乘說:「杜將軍應該記憶猶新才對,尤其是那個在東魏軍中暗自流傳的天生神力的五歲孩童。」
杜曉轉頭看著侯七乘。
侯七乘道:「她姓駱,單名一個喬字。宋國驍騎將軍駱衡的長女。」
「我知道,不需要你來告訴我。」杜曉冷冷道。
侯七乘笑了笑:「把令郎打成這樣的,便是那孩子。」
「豎子爾敢!」杜曉再度暴怒,狠狠踢了面前被他掀翻的桌子一腳,桌子被踢得旋了半圈,一條桌腿剛好掃到侯七乘的右腿,把他打的腿一軟,差點兒單膝跪下。
侯七乘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忍著痛,拱火道:「杜將軍在這兒生氣,毫無用處,令郎在兗州受苦,你毫無辦法。」
杜曉氣得呼哧呼哧地瞪著侯七乘。
「貴國的四皇子說要幫您救令郎,可實際上他只是在利用您辦事。貴國的皇帝早就猜忌您了,他下了密令給和談使臣,叫他們只管拖延,不必救令郎。您站了四皇子,惹得好幾位皇子對您忌諱,也對和談一事從中作梗……」
「這些不需要你說!」杜曉打斷侯七乘的話。
他身在其中,難道會比一個外人還知道的少?
「那我就換句話。」侯七乘笑著說:「杜將軍甘心嗎?」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