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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朝廷里一直都有人詬病駱喬窮兵黷武, 利用國家滿足她好戰的私慾,尤其是在元嘉三十五年攻下長安後,北方大部分地區平定, 駱喬授為二品車騎將軍, 手握虎符,這樣的言論進一步發展壯大。
朝野內外都知道駱喬欲收復益州, 相對朝中許多人激烈的反對, 民間對此事卻無太多反對之聲, 尤其是北方這邊。
因為駱喬這些年不時用兵,卻沒有為了打仗而增加百姓賦稅,北方諸州都在鼓勵開荒, 雖有兵役, 軍餉都按時發放,打了勝仗有軍功有賞賜, 陣亡、重傷者有撫恤,親屬有官府扶養, 百姓們不再聽兵役就色變。
只有日子過得太好,整日無所事事只會清談的所謂名士在盯著駱喬扯淡,還假裝一副憂國憂民之態。
但駱喬早就大權在握, 自她以上再無大臣, 與她同為二品、同為將軍的顧縉只是個擺設, 朝野內外想要罵她都不敢指名道姓,只敢寫一點酸詩酸文來諷刺她。
朝中同僚的反對並不能阻止駱喬收復益州的決心,她遲遲沒有調兵是在調整最好的時機, 但現在朝廷的風向卻出乎了她的預料。
皇帝一門心思要殺蒼梧王, 反倒激起了不少大臣的逆反,就連平日裡看著已經倒向南康王的這次也勸諫皇帝不要濫殺無辜。
反對伐齊的人也不反對了, 恨不得駱喬立刻出兵,坐實齊國的罪名,拿下益州,讓皇帝不要再發瘋了。
蒼梧王如今駐軍在矩州朱提郡,防齊國借五尺道、南夷道南下。
矩州境內,地無三尺平,卻是蜀地與嶺南的跳板。嶺南早被蒼梧王視作自己的地盤,中間橫著個矩州他始終不得安眠,周祈的結局早就註定了的。
就算聞敬不拿下矩州,駱喬遲早都要從黔中出兵拿下矩州,對益州呈包圍之勢。
且看蜀中這地勢,四周都是山,四面險塞,與外界天然隔絕,其內又大江縱橫,沖積出沃野千里,少水旱之飢。
外有山川之險,內有天府之積,無怪齊國上來就盯著益州,生生將其從宋國的版圖上割去。
換做是誰,會能拿不拿呢。
南康王一路有驚無險的,在三月初抵達了長安,天子欲派群臣郊迎,被駱喬一言否決,最後派的是彭城王聞瑾和禮部尚書賈郁帶一千金吾衛出城郊迎。
平國公姚奎早幾年已致仕,但他不像成國公駱廣之那樣回族地養老,而是由長子奉養,從建康也一道來了長安。
這日,他也跟在郊迎的隊伍里,迎接南康王。
他這些年為南康王奔走得不算少。
轉了一大圈,最後還是聞震與平國公府,少不得要說一句造化弄人。
聞震見到這位大父亦是滿心感慨。
小時候他怨平國公心狠,知道他腿斷失寵就棄他。長大了理解了平國公的無奈,理解歸理解,他依然無法原諒。到後來,什麼理解,什麼原諒,都不重要,只有利益才是維繫人與人之間的紐帶。
聞震先略過了聞瑾和賈郁,讓人將自己先推到平國公面前:「大父,多年不見,身子可還康健?」
賈郁並不著急與南康王見禮,袖手在一旁看著,且不著痕跡地打量彭城王,見他小小年紀倒是很能沉得住氣。
聞震與平國公寒暄了好一陣子,把平國公一家子都問候了一遍,才叫人把自己推到賈郁面前,同他見禮。
聞瑾身為彭城王,與南康王同是藩王,雖然是南康王的子侄,但在來郊迎的人里他是身份最高的,南康王將他留在最後,怎麼不算是故意的呢。
聞瑾並沒有因忽視而惱怒,等南康王終於理他了,他笑得很燦爛地說:「二伯初次來長安,定然對長安不熟,若是有什麼地方想逛的,侄兒可以為二叔帶路,長安與建康風貌大不相同。」
賈郁看著面前熱心侄子與溫和二伯的一幕,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彭城王這主人做派倒是不錯。
這裡是長安,大宋的國都,這裡匯集了天下最聰明、最富有、最有權勢之人,南康王若是不明白這一點,在這長安是無法立足的。
南康王入城後,聞瑾和賈郁將他送去了陛下賜下早就修繕好的南康王府,這府邸之前住的是前西魏岐王,府中奢華至極,可謂一步一景。
「這府邸,太過精緻了。」聞震嘆道。
「此乃陛下對南康王的恩寵。」賈郁道:「這座府邸從駱將軍收回後就一直空著,知道月前陛下才下旨賜與王爺您。」
「不知本王何時能進宮面見父皇?」聞震問道。
賈郁:「南康王先在府中休整,等候陛下召見即可。」
聽賈尚書如此說,聞震只能先等著,豈料這一等就等了近十日。
皇帝是想在第二天就召見南康王的,可椒房殿來人稟報皇后病重,恐時日無多,想在臨終前見一見皇帝。
聞燮猶豫了片刻,到底是少年夫妻,他對皇后總是留有一份情的,便坐上輪椅叫人把自己推去椒房殿。
椒房殿裡迷茫著一股難聞的藥味,聞燮看到躺在床榻上形如槁木的柳景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后,你……」
柳景瑕氣若遊絲道:「我就要死了,聞燮你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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