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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獵的奏章被中書省起草, 再經過門下省審定修改, 最後過了尚書的點頭, 才到了景寧帝的案前, 過了最後的硃砂御筆。
秋獵前,由兵部出人將獵場清掃, 以防有過於兇悍的毒蛇猛獸傷人性命,然後再由工部的的人負責布置獵場,提供狩獵工具。
而狩獵之前, 還要進行一場祭祖儀式, 而這就需要禮部來操持, 待一切完畢後,天子才會帶著王公貴族朝著狩獵的北郊禁苑而去。
這一日, 許多王公貴族會褪下華美的廣袖寬袍,換上便於騎射的窄袖缺胯袍,腳上再蹬一雙名貴皮靴,騎上一匹神氣的駿馬,穿行於山野林間,別提多瀟灑了。
甚至還有些兒郎一身胡服,英姿颯爽不說,那滿滿的異域風情,叫看見的姑娘都移不開眼。
既是來打獵,寧姝自然也不會挑著平日裡的漂亮繁複的衣裙,穿了一身利落的窄袖胡服。
入了秋冬,她日漸中意顏色熱烈的衣裳,於是乎,她今日挑中的也是大紅色,上面印著零零碎碎的並蒂蓮紋,在日頭下偶爾現著金光,雖低調但也美麗。
然她確忘記了重要的一點,這似乎也是秦琅偏愛的顏色。
當騎著馬到了禁苑,寧姝打眼瞧見了騎在了黑馬上的秦琅,那一團火紅實在叫人難以忽視。
心裡還記恨著那日遊船被他擺了一道,寧姝不欲理他,調轉馬頭就想去別處溜溜。
但秦琅熬了這麼多日,怎能輕易讓人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走,連忙馭馬追了過去。
「別走,等等我……」
還沒到正式狩獵的環節,場地就那麼大,寧姝也跑不到哪去,總歸是溜到了人少的地方。
爹爹和幾個尚書都各司其職著,她此次過來還是阿弟陪著一起的,不過阿弟剛來就被姑母家的表弟拉去捉了兔子,約好的秦家姐妹如今應當還在半路上,如今除了鶯聲和燕語,寧姝身邊也沒什麼人了。
秦琅還是策馬而來,更是攔不住了。
像是散步一般,寧姝由著馬在草場上慢跑著,看也不看一眼,也不與他說話。
言多必失,這個道理她懂,何況這人是個詭計多端的,她萬萬再不能被詐了去。
秦琅在那自說自話了半晌,卻沒能等來一句回應,心裡那叫一個不得勁。
然他知道人家為何不理他,自知理虧,不敢過了,只能賠著笑臉受著這冷臉。
遠處,景寧帝從主帳里出來,身後跟著不少王公大臣,打眼就瞧見了小外甥舔著臉湊在一個身著紅色胡服的姑娘身側,那神情動作,一看便知是在行討好之事。
天子無論走在那都是人群中的矚目存在,隨意的一個眼神,也會引起隨行人員的關注。
順著景寧帝的目光,隨行的王公大臣也跟著望了過去。
秦琅這個陛下寵愛的小外甥他們自然都是認得的,但就是被那小霸王千方百計獻殷勤的姑娘是何人,他們卻是不知了。
但總有人認得,比如說隨行在帝王側的寧江,神色震驚地看著那對少男少女,眼中一瞬間閃過茫然,但顧忌著人多,寧江沒敢作聲。
「那不是秦家二郎嗎?瞧著氣性大,原來遇上喜歡的姑娘也是這般做小伏低的,當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就是不知這是誰家的姑娘,竟這般有本事,將秦二郎給制住了,確實是厲害!」
景寧帝身側,盛京城以懼內著的陵光侯幸災樂禍地調侃著,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
景寧帝聽到這聲笑語,下意識去瞥了一言不發的戶部尚書寧江一眼,莫名有些心虛。
自己也算是外甥的長輩,如今小外甥當著人家父親的面去嚯嚯人家女兒,景寧帝怎麼瞧怎麼覺得丟臉。
畢竟別人不認得寧家姑娘,他可是認得的。
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景寧帝開口道:「行了,別說些有的沒的,秋狩馬上就要開始了,你也加把勁給你媳婦打個皮子回去,要不然還得挨罵。」
雖然全盛京都知道他懼內,但是被陛下當著那麼多人面調侃,陵光侯還是知道窘的,立即閉上了嘴,乖乖跟在後頭。
一行人又恢復成了談笑風生的模樣,除了寧江時不時往女兒那邊看一眼,面色憂慮外。
寧姝聽了秦琅半天的叨叨,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她不明白為何秦琅對著她這樣一根「木頭」能說這樣多的話,她屬實有些佩服了。
「你到底是來打獵的還是來說話的?」
繞著草場溜達了三圈後,寧姝終於忍不住了,恨不得扒開他肚皮看看還有多少話沒說出來。
見人終於出聲,秦琅任是再口乾舌燥也認了,一雙眼眸亮晶晶地,盛滿了歡喜。
「你想我來打獵我就打獵,你想我說話我便說話。」
「那我想你不說話。」
寧姝抬起眼皮子,惱火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秦琅就像沒聽到一般,繼續興高采烈地與她說話。
「快要入冬了,天氣越來越冷,姑娘家的有個手衣才好,你喜歡銀狐皮還是火狐皮,我給你打幾副來。」
寧姝眼皮子跳了跳,冷漠道:「不需要,我自己家裡有手衣。」
在獵場上,狐狸是最為狡猾難捕捉的,而銀狐和火狐又以稀少難覓蹤跡著稱,秦琅張口就要給她打幾副,若是傳出去像什麼話!
寧姝張口就回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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