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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皎凝望著他的眼睛,清晰又重復了遍。
可陸之慈一問三不知,他依舊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阿慈只是個卑賤的奴隸,沒有那個能力。」
「你有。」沈皎回。
她記得按照話本子劇情,陸之慈會在常州幫沈離月追被偷的錢袋子,從而偶遇芊影, 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
可沈皎不解的是, 一切提前了,歸路閣的殺手不該那麼早誠服陸之慈。
就像陸之慈那根小拇指, 不該那麼早就斷了。
沈皎打著燈籠,手卻怎麼也握不緊燈籠竿子。
陸之慈歪頭頓了片刻,他忽朝她走去, 步步逼近。
啪得一聲, 燈籠掉在地上,光褪去, 少年的臉又變暗。
沈皎屏氣凝神, 退了兩步,等到他近在咫尺,沈皎才發覺他又長高了些。
陸之慈俯身,目光相視, 沈皎捏緊了衣裳。
他說:「若是我,小姐會怕我嗎?」
沈皎沉思片刻, 她又抬眸,「我會覺得不值。」
陸之慈瞳孔微縮,他問:「為什麼。」
「屠村罪孽深重,死後是會下地獄的,阿慈,真的不值當。」
沒必要為了那些窮凶極惡的村民搭上自己,沒必要幫她泄恨,沒必要為了她。
沈皎雙目如清泉,眼裡映著星點,她望著他,目光灼灼。
少年愣住,他忽然笑了笑,笑出了聲。
這下輪到沈皎傻眼,她蹙眉道:「你笑什麼。」
「我笑小姐方才開的玩笑真有意思。」
陸之慈直起身,手搭在背後,他望著沈皎額頭上的花鈿,那是一朵鳳凰花。
他說:「阿慈只是阿慈,他是小姐身邊的奴隸。」
夜間的風似乎不願休止,荷花凋零,蓮蓬搖晃,
沈皎知他不想承認,也不再逼迫,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怎會輕易承認自己的身份。
沈皎嘆氣,轉爾也跟著笑了笑,她再次抬眸對上他深潭般的眼。
「好,我相信你。」
沈皎上前走了一步,她狡黠地勾起唇角,抬手抹去陸之慈眼角的血。
「阿慈下次可要小心些,別漏了馬腳。」
忍冬花香陣陣混在荷葉清味里,少女悅耳的聲音與風一起來。
指尖摩挲,柔軟而又癢。
陸之慈雙目一怔,此刻更像個呆子,他側頭有些慌張。
沈皎抽手,望著陸之慈慌神,她心滿意足輕笑出聲。
如今她膽子真是越來越大,她一個快死的炮灰嘲笑起這個未來最大反派。
也算讓她死前過過癮。
不過看來她這反派倒是沒養壞,這小子平日裡看起來呆呆愣愣的,她差點以為把反派養成傻子了。
誰知背地裡殺人如麻,手段依舊殘忍。
這樣也好,不至於被人欺負了去。
月光融融,陸之慈忽握住沈皎的手腕,沈皎不解抽了抽手。
暗嘆該不會是她拆穿了他,又嘲諷過猛,他想殺她滅口吧。
沈皎這才發覺眼下月黑風高,是殺人好時機,荷花池塘,是拋屍好地。
沈皎蹙眉,立馬貪生怕死起來,張嘴想開口求饒。
卻見他抬起另一隻手,溫柔地用袖子擦去她指上血。
他低頭,輕聲無奈:「血髒,小姐手金貴,阿慈替小姐擦去。」
鬼使神差間,沈皎又問:「為什麼要殺了她,沾染上一條人命,不值當。」
少年認真地說:「值當。」
沈皎恍惚,不知他是在回這個問題,還是先前那個。
「為小姐,一切都值當。」
他說:「凡是傷小姐的,阿慈都不會放過。」
於陸之慈而言,沈皎永遠第一。
肯定地說,有關她的一切都值當。
在他的世界裡,沈皎說一不二。
小姐永遠是最重要的,且唯有她。
皎皎月色明了他原本漆黑的夜,他自卑如狗,不敢讓她看見他醜陋的底色。
於是這個在地窖生活了十七年,毫無表達能力的怪物,開始學起柳漣漪的把戲,擠了點眼淚,雙目微紅。
但演技笨拙,學不出柳姨娘的精髓,偏又想起鮮血四射時,他嘴角掩不住喜悅。
「她的血濺在了我的臉上,阿慈怕血 ,很怕。」
陸之慈這是鬧拿出啊。
她知道他是個喜好殺人的瘋子,但也不必如此驚悚地告訴她。
沈皎苦笑點頭,「嗯,我知道……我知道。」
看著陸之慈還目光灼灼盯著自己,配上方才那句話,越覺得毛骨悚然。
於是沈皎伸手捂著陸之慈的眼睛,結巴道。
「那下次捂住眼睛,便不害怕血了。」
他透過指縫瞥見朦朧月色。
呆子以為自己的小手段作效,他欣喜揚起唇,「夜色不早,小姐早些休息。」
沈皎放下手,手指有些發燙,她低頭道:「好。」
某日,芊影隨陸之慈執行任務。
臨到關頭,陸之慈忽從懷裡抽出巾帶遮住自己的眼睛。
對面拿著大刀的殺手:草!這小子裝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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