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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放在靠窗斜陽下,緞綢上金絲織鳳栩栩如生,霞帔端綴著細小的珍珠,總而言之華麗金貴,絕不像趕工出來的。
沈皎好奇問,「陸之慈,你是不是一早就準備好了。」
陸之慈回,「不早,也就三年。」
「三年!」沈離月喊到,她被陸之慈叫來陪沈皎。
如今她貴為太後,雍容華貴,端莊威嚴,只是此刻破例失禮。
好在眼下唯有她二人,女兒家講話,陸之慈識趣地出去了。她方才將話講與沈離月聽,沈離月一拍桌子。
「那陸之慈當真狼子野心,藏如此之深,這麼早便覬覦我沈家女兒。」沈離月擔憂問,「皎皎,你當真要嫁給那陸之慈嗎,此人陰險狡詐,不是良配。」
沈皎抿一口茶,她點頭,「嗯,想好了,阿姐不必擔心,皎皎心裡有數。」
沈離月嘆氣,「罷了,隨你去,若那陸之慈欺負你,你定要告訴我,哀家下旨砍了他的人頭。」
「知道了。」沈皎笑了笑,「對了,聽聞北狄來犯,戰事又起,阿兄奉命北下迎敵,不知現下如何。早知那麼快便又出征離京,就先去城西寺廟求個平安福給阿兄了。」
沈離月拍了拍沈皎的手,「堂兄驍勇善戰,必定用不了多少時日便大勝而歸,屆時皎皎先備好凱旋禮吧。」
沈皎點頭,「阿姐說得是,只是這喜宴,阿兄怕是趕不上了。」
沈離月好奇問,「為何喜宴趕那麼早,若堂兄和大叔母一道回來赴宴,豈不更好。」
沈皎不知該如何答,於是全數推在陸之慈身上,「是他心切,怕我跑了。」
沈離月蹙眉,「果然卑鄙。」
二人聊了許多,沒宮廷繁文縟節,愜意自在。沈皎今日的話格外多,從小時候掉牙說到大婚,說到拄著拐杖。好似要將這一生盡數說完,怕萬一,日後就說不了。
沈離月看了眼天,「時辰不早,我便先回去了。」
「阿姐慢走。」
送走沈離月後,沈皎猛然咳起,帕子上皆是血,她闔了闔眼,將帕子藏在盆栽下。
沈皎顫巍起身,她想去外面曬曬太陽了,她好冷。
她打開屋子,夕陽紅光撲面,烏檐染金。陸之慈立身在梨花樹下,恍若數年前,名為陸阿慈的少年站在樹下。
陸之慈伸手,沈皎走過來。
他問:「這麼久與你阿姐都說了些什麼,太後出來時,可瞪了我一眼。」
沈皎揚唇,「怎麼,怕我退婚不成?」
見他不語,神情驚慌,沈皎失笑。
「我與阿姐說,我喜歡陸之慈,是心甘情願要嫁與陸之慈的。」
她今日擦了胭脂,掩蓋憔悴,乃寒冬庭院中最明媚盎然的花。
她笑意晏晏,一雙杏眼彎起。
她說,她喜歡陸之慈。
是心甘情願要嫁與陸之慈的。
陸之慈心臟強有力跳動,與她悅耳動聽的聲音一同醉在這一方庭院。
他攬住她,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
「陸之慈。」沈皎抬手,輕輕喚他。
「讓我抱一會。」他緊緊抱住她,在她肩上蹭了蹭。「我很開心沈皎。」
沈皎伸手輕輕拍他的背,真願日日如此。
前線傳報,一喜一壞。
喜是,沈靖北下救下敵軍撤軍時丟下的皇甫芸,帶至軍營好生照顧。
壞是,後燕山關大戰,先前軍策失算,節節敗退。沈靖領一支小兵欲夜襲北狄營帳,敵軍似有預料般,沈將軍與軍隊中埋伏,腹背受敵,現不知生死。
沒了沈將軍,加防布失策,北狄軍隊一路攻中原,幾座城池失守。
京城忍冬院,沈皎坐於鏡前,一襲朱紅嫁衣,韶光流轉,婢女為她挽起髮髻,鳳冠華貴重沉,步搖流蘇垂下波光瀲灩。
她抿了口朱紅唇脂,頭帖鳳仙花鈿,因胭脂緣故,整個人流光溢彩。
她本就是個美人胚子,從前胖了些許,遮蓋她的容顏。在莊子走一遭,如今不必細畫,也明艷奪目。
「姑娘真美。」
另一個婢女提醒,「現如今,應該叫夫人了。」
「夫人。」小廝從屋外走近,抱進一個箱子。
沈皎掃了一眼,「這是什麼?」
「是一輛馬車忽扔下的賀禮,真奇怪。」
沈皎起身,拖曳著嫁衣,她走近打開箱子,惡臭撲來。
沈皎臉色煞白,幸有一旁的婢女攙扶,可婢女皆是些十五六歲的姑娘,驚慌失措尖叫。
沈皎指向箱子,只見一條血跡斑斑,完整的腿躺在木箱裡,上面躺著一封信。
沈皎以為是陸之慈在朝中得罪了人,故意來恐嚇,於是揮手慌忙讓下人將這抬走。
她目光一瞥,忽注意到腿上一塊青色胎記。
「慢著。」她聲音顫抖。
沈皎不可置信俯身,手指顫抖,拾起箱子裡的信,將它展開。
信上所寫,於午時至華陽湖亭,不然下次送過來的便是沈靖的頭顱。
再次看向那條斷腿時,沈皎失聲痛哭,豆大的淚珠濺在沾著血跡的信封,直至後來她暈倒在地。
她的阿兄,會給她買甘蔗糖,陪她在祠堂罰跪,教她射箭,護她疼她的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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