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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看。」
可方才,他明明一直望的是她的臉,她的眼。
那裡春意盎然,擁有世界上最美好的顏色,陸之慈暫且稱它為春色。
二舅母靠在二舅叔肩上,兩人憶從前,探未來,總之,小夫妻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
任務完成,沈皎則在假山後,玩弄著煙花棒,她在京城沒見過這樣式的煙花,細長一根,瞧著新奇買了一捆,但這也不知從何處點。
她拿著火摺子,尋思探究許久,忽然一雙手從後繞過她的肩膀,一手握住她的煙花棒,一手握住她的火摺子。
耳畔的風輕撫髮絲,煙火停下,呼吸聲清晰。
「小姐莫怪。」
沈皎心裡就一個念頭,不敢不敢,這場景,她深怕他鎖喉。
嗞得一聲,千萬辰星迸發,奪人心目,沈皎心想物有所值,算買了個好東西。
煙火棒燃燒殆盡,正當她準備去取下一根時,忽見池中亭二舅母掩面哭泣,提著裙子跑出亭子。
沈皎依稀聽到一句,「我會去稟報爹爹,讓他取消這門婚事,自不會害了你。」
二舅叔踉蹌幾步,癱在地上,沈皎趕過去時,他正顫抖著肩膀,雙目渙散。
蛐蛐聲不再似之前那般春意盎然,此刻倒顯得聒噪至極。
沈皎蹲下身,心中猜到二舅母怕是已把事情都告訴二舅叔,眼下二舅叔定是難以接受,沈皎不知是安慰好,還是訓他一頓好。
畢竟任誰都接受不了,可二舅母也是遇人不淑,受人所害。
猶豫許久,沈皎開口道:「二舅叔是如何想的。」
「你也知道這事?」二舅叔張了張乾澀的唇,見沈皎點頭,他哽咽道:「怎麼都瞞著我。」
沈皎嘆氣,「二舅母也是不願與你分離,才會一瞞再瞞。」
許是實在受不了這打擊,謝庭之才會病急亂投醫至眼前還未婚嫁的小姑娘,「皎皎,你說二舅該怎麼辦。」
沈皎望著遠處樹枝上,恩愛片刻各自飛向遠方的鳥兒,她凝視片刻,闔了闔眼,平靜道。
「皆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但在這件事上,我個旁觀者不好說什麼,畢竟日後走下去的是你們夫妻二人,後果也是由你們承擔,任何勸誡於你們而言都是對衝動的推波助瀾。」
見謝庭之皺起的眉頭,沈皎嘆氣,「皎皎不希望你們二人情緣就此了散,恩斷義絕,更不希望日後結成夫妻,你們二人因此隔閡,漸漸相看兩厭,若如此,還不如當初不在一起得好。」
隨後她起身,拍了拍二舅叔的肩膀,「二舅叔還是靜下心,深思熟慮。」
沈皎走出亭子,陸之慈站在遠處的梨花樹下,今年的梨花又開了。
夜深月皎,慘白地照在他的身上,似寒鐵滲血,清冷中帶著戾氣。
他更像是一個不可讓人靠近的人。
沈皎恍惚,恍若回到那一天,她便是死在梨花樹下,血濺了半枝梨花,白與紅相染,觸目驚心。
阿姐愛梨花,道是潔白如玉,於是陸之慈造了一個院子,在院子裡栽上一棵碩大的梨花樹,細心照料。
每年春天盼著它開花,睹物思人,後來他不用睹物,他將阿姐囚禁了,滿心歡喜地準備娶她,而沈皎便是死在他最開心的那一天。
此後,世上再無她,也無人祭她,屍拋荒野,任野狗吞食,禿鷲啄肉。
她儘可能解救劇情之外的人,可劇情像是牢籠死死套住她。
沈皎不經打了個寒顫,明明今日春風沒有那麼冷,反而還回暖。
她是真的怕陸之慈啊,她小心翼翼,連罵他都是哆嗦的,任務過後,又趁隙儘可能對他輕聲細語。
她縮了縮手,走近那棵梨花樹,與樹下少年。她扯了扯嘴角,莞爾一笑道:「怎麼還沒走。」
「等小姐。」
他凝望著她,在她未察覺處,同樣也縮拳。與沈皎的害怕不同的是,陸之慈是因為緊張。
沈皎頷首,「那走吧。」
她抬起腳,還是頓了一下,抬手接住飄落而下的花瓣,「阿姐最愛的便是梨花。」
他道:「大小姐屋裡的屏風上繡著梨花,我記得。」
沈皎抿唇一笑,「你觀察得可真仔細。」
不愧是痴情男配,連這都記得這麼清楚。
沈皎吹了花瓣轉身,打道回屋睡覺,身後那人隱在夜色中,繼續道:「我還記得,小姐喜歡忍冬花。」
沈皎一愣,京城的人都道沈皎好艷,喜歡牡丹花,為此還在遊園會與趙寶珠大打出手,可見其歡喜。
而忍冬花,那是連阿娘都不知道的東西。忍東花又名金銀花,像這種生於鄉野間,不起眼,也就入藥泡茶才會被採摘的東西,怎會入她眼。
可沈皎偏偏就喜歡了。
她回眸詫異,「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開口道:「院子除雜草時,小姐獨獨讓我留了忍冬花。」
沈皎覺得,陸之慈心細,真不是一般得心細,難怪日後能成大事。
沈皎點頭,朗聲道:「嗯,你說得沒錯,看在你對主子那麼忠誠的份上,回去給你加薪水。」
「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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