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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身月紋青衣,春意盎然,生得靈動,尤其是那雙杏眼,透過燭火晃影看向她。
檀木桌上立著一個牌位,沈皎蹙眉,定定地望著牌位上的字。
吾妻沈皎之位。
她心一顫,原來那位亡妻是她自己,那盞長明燈,是陸之慈為她點上去的。
沈皎定神,她顧不了那麼多,滅了燈,將燈油倒在小碟上,取出腰間的草藥,搗碎混合。
而後匆匆跑出屋,抬起男人的腦袋,將藥餵進他的口中,兩指按住喉嚨劃至胸脯。
半晌後,男人睜開眼醒來。
一旁的陳紹驚喜拍掌笑道:「醒了,真的醒了,看來那長明春真有用。」
沈皎鬆了口氣,揚起唇角。
小姑娘帶著男人拜謝,連連道:「多謝神醫,神醫在世,請受我們兄妹一拜。」
沈皎扶起,「快帶著你阿兄回去休息吧。」臨了她看向男人又道:「以後別亂信那些妙方,遲早得搞垮身體,得不償失。」
男人重重點頭。
望著兄妹遠去的背影,沈皎想起阿兄來,有些傷感。
陳紹的聲音忽響起,「姑娘,沒想到你棋藝精湛,醫術也高明。」
「陳公子謬讚了。」沈皎回眸一笑,「不過請飯就免了。」
陳紹跺腳焦急道:「姑娘,哦不姑奶奶,這飯陳某也不敢請了,您還是快逃吧。實話跟你講,這屋子的主人正是當朝首輔陸之慈,這靈堂是他專門為亡妻設的,你滅了他點的長明燈,他說不定能滅了你。」
「哦?」沈皎雙眼微眯,「他如今於百姓口中不是仁慈寬厚?勤公愛民?怎會因區區一盞長明燈與我一小女子計較。」
陳紹嘆氣,「姑娘有所不知,這陸之慈看著仁善,實際就是個瘋子,尤其是在他亡妻這件事上。」
沈皎想起靈堂上的那副畫,栩栩如生,他每月初八來此,便是續燃那盞長明燈吧。
少女頷首失神,陳紹望她一副呆愣的樣子,映照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監急。
他拽著她的胳膊急急要出寺廟,長廊曲折,轉角驚見一個矜貴男子。
男人頗高,身著白衣,一塵不染。尊貴恍若聖佛,他眉如劍鋒,雙眼因一身白衣和四周古佛而仁慈。
陳紹結巴道:「陸……陸兄怎麼來了。」
他道:「今日初八。」他目光幽幽看向陳紹身後怯怯的沈皎。
而後走近道:「來祭亡妻。」
第87章 皎皎
陸之慈往祭堂走去, 陳紹在後追,「陸……陸兄,你去哪。」
「方才不是說了。」他望向心虛無措的陳紹, 眉間微攏。「你不一向知道。」
陳紹點頭,「知道知道。」
陸之慈看向發愣的沈皎,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陸之慈黑眸微眯,道:「樓姑娘可要一起。」
他聲清冷,一下子如冰冷的河水濺起在她的神智上,她茫然抬頭,「啊?」了一聲。
陳紹不敢看二人, 而後聽陸之慈叫她, 驚訝道:「你們認識?」
陸之慈頷首,「不知該尊稱樓姑娘為北狄公主, 還是……小姐。」
沈皎心尖陡然一顫,手指冰涼,強裝鎮定。
陸之慈嘴角揚起, 輕笑出聲, 「樓小姐?怎麼不說話啊。」
沈皎鬆了一口氣,原來是樓小姐, 她莞爾一笑, 對上陸之慈意味不明的目光。
「陸大人請便。」
陳紹張著嘴震驚,誰都知北狄公主前來和親,以後要麼是皇后要麼是貴妃,身份無比尊貴。這下好辦, 陸之慈也要顧及身份不敢妄動,頂多給穿個小鞋。
陳紹拱手道:「原來是北狄公主, 失敬失敬。」
沈皎頷首,「出門在外,陳公子喚我樓姑娘或樓小姐就好了。」
陸之慈望了眼天,「時辰不早了,樓姑娘還未回陸某的話。」
他問要不要同他去祭拜亡妻沈皎,她自己。
她想起那盞被她的長明燈,可她如今是北狄公主,不是沈皎,他說不定真如陳紹所說她滅了他的燈,他則滅了她。
既然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一下子死個痛快。
沈皎咬牙,一鼓作氣拱手,「方才有一人中劇毒,危在旦夕,急需一味草藥,長明春。」
沈皎一頓,因膽怯咽了咽口水,「陸大人為亡妻所點長明燈用得便是長明春,故我貿然滅了大人的燈,取了燈油。」
她微微抬頭查看陸之慈的神色,他目光平淡,氣氛卻差得臨至冰點,她能聽到自己輕輕的呼吸聲。
陳紹比沈皎還要慌忙,摸著額頭上的冷汗,「誒,陸兄,樓姑娘也是救人心切,而且……」他閉眼道:「也沒見那道士復活過人,是真是假都不確定,人死畢竟不能復生,一盞燈不可能讓死人重生。」
陸之慈眉心微動,他忽邁腿緩緩向沈皎走去,陳紹喉嚨一緊,已不敢看二人。
沈皎唇打顫,「我會賠你一盞新的。」
陸之慈走至她面前,近到沈皎能看見他的睫毛,這麼近,是要掐死她嗎?他不能這麼沒道理。
沈皎低頭,緊捏袖口。
卻聽他輕聲道:「燈油滾燙,樓姑娘可有傷著。」
沈皎一愣,抬起手,許是心切她都未曾注意自己被燙傷的手,白皙的手背上一抹奪目的紅,上面起了水泡,卻又被她壓破,變得泥濘,總之她燙傷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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