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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皎流下眼淚,一滴又一滴,逐漸控制不住。
她哭著道:「是我害了阿娘,是我害了沈氏,都是我,我是個壞人。」
陸之慈擁住沈皎,「這不怪小姐,小姐是這世上頂好的人,沒有人可以怪你。」
陸之慈輕拍著沈皎的背,像是安撫一隻受驚的小貓。
沈皎抬頭,抽咽道:「我要回去,皇甫族要抓的是我,我不能連累阿娘,和整個沈氏。」
陸之慈拍著她的手一頓,他斂目,隨後道:「倘若我能保沈氏一族呢。」
沈皎蹙眉,「什麼?」
沈皎不知所雲,片刻後脖頸一痛,她兩眼一閉陷入黑暗暈了過去。
陸之慈將她傾沉的腦袋捧到肩旁,讓她靠著自己,他輕聲道:「小姐不必擔心,阿慈會替小姐打點好一切,小姐不是說好要陪阿慈去曾州的嗎?」
他的聲音愈來愈小,而他的嘴唇在這一路時間越發蒼白。
密林,陸之慈抱著沈皎,他吹響骨勺,枯葉驟落後,一個女子落在眼前。
芊影是陸之慈的暗衛,一路護送,剷除了不少皇后派來的士兵以及江湖上的仇家,歸路閣閣主梁老年歲已大,新閣主上任,驚動江湖各方勢力。
芊影問:「主上喚芊影來有何吩咐。」
「讓徐貴妃不管以何種辦法都要保沈大夫人在宮中無恙,至於沈氏,沈氏重臣為朝廷效力多年,聖上不會為難沈氏,皇后的手也伸不了那麼遠。」
陸之慈望著緊蹙眉,緊緊拽住他衣裳,在夢裡還擔憂家人的沈皎。
他叫住要離開的芊影,「罷了,讓陳老將軍注意皇甫儀和皇后動向,並以全力護沈氏周全。」
芊影躬身再拜,「屬下定不負殿下囑託。」
芊影起身望著陸之慈一愣,「主上的臉色越來越差了。」
陸之慈不以為意道:「許是昨夜沒睡好。」
芊影想起昨夜她藏在暗處,廟內陸之慈抱著那個少女,望著她一夜未眠。
她那尊貴無比,殺伐果斷的小主上誠服於一個小姑娘裙擺下,她一開始是鄙夷的,後來見多了也習慣。
至少在那姑娘面前,小主上不似平常像個殺人木械。
有時候,芊影也在想,師父是不是對主上太嚴格了。
那血海深仇的大山,承載了十七年的恩怨,近千條人命,以及江湖和朝堂的腥風血雨,盡數壓在十七歲的少年身上,是會把人活活壓死的。
而在那姑娘面前,陸之慈是阿慈,是個普通人。
有時候芊影想,小主上要只是陸之慈就好了。
芊影笑著提醒道:「主上憐香惜玉,沉醉美人香,也別忘了照顧自己的身體。」
陸之慈揚唇,難得與屬下開玩笑。但其實準確來說,芊影於他,和陳紹一樣,是盟友,是出生入死的夥伴。
「怎麼,陳紹入軍營後,沒人可以與你鬥嘴,跑來打趣我了?」
芊影皺眉,但不惱。「主上別提陳紹那小子,沒了他,我耳根子都清淨不少。」
陸之慈投以肯定的目光,他點頭,「沒了陳紹,確實清淨不少。」
芊影退下後,陸之慈翹起的嘴角漸平,他低頭望著睡不得安穩的沈皎。
「小姐不必擔心,阿慈已處理好一切,小姐只管安心跟阿慈去曾州享福。」
沈皎像是聽到陸之慈說的話,鬆開緊蹙的眉頭。
陸之慈溫柔地牽起嘴角,片刻後他眉間凝著濃霧,他又道:「要是小姐醒來不願意去曾州。」
陸之慈頓了頓,「那阿慈便送小姐回去,小姐不必擔心回家的路,阿慈會為你殺光所有阻礙你的人。」
枯葉如萬隻蝴蝶飄旋,少年清冷的聲音又溫柔似春水。
「只要阿慈活著,便保你一生平安,若我死了,歸路閣會聽我令護你周全。總之,小姐要長樂,要萬安。」
陸之慈抱著沈皎走了許久。
他身體顫顫巍巍,倒不像是一夜未眠疲勞的樣子。
等日落西山,入了黃昏時,陸之慈臉色異常蒼白,嘴唇發紫。
手臂上的鮮血涓涓流出,淌了一路,少年的嘴唇乾得不像樣。
陸之慈皺眉,察覺出自己怕是中了毒。
他支撐不住,將沈皎小心翼翼放至樹旁,自己則靠在樹上,沈皎的腦袋枕在他的肩上。
最終,陸之慈撐不住,暈了過去。
寒風瑟瑟,沈皎抖了一下,隨後緩緩睜開眼來。
黃昏天邊的落日晚霞如赤色浪潮,有些刺眼,沈皎抬起沉重的眼皮。
她抬頭,看向旁邊陷入昏迷的陸之慈。
沈皎以為他是累倒睡過去了,可視線移至他紫紅色的嘴唇,她險些嚇一跳。
「阿慈?」
沈皎晃動他的身體,卻不濟於事。
她察覺到手上一片濕熱,抬手見全是黑色的血。
沈皎慌忙扒開他的衣服,查看陸之慈的胳膊,只見上面傷口發爛,血發黑。
沈皎想起他帶她離開西廂閣時,皇甫宇的侍衛向他飛來的鐵鏢。
那上面有毒。
沈皎不知所措,想把毒擠出來,可血流得更多。她又慌忙去捂,卻怎麼也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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