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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他生來便是一條狗,打夠了,踢夠了,再摸摸頭給口飯。
可是,他不是狗,但生如狗。他需要飯來充飢,哪怕毫無尊嚴,豬狗不如地活著。
他得活著啊。
「喂,跟上啊。」
他抬頭,貴女沈皎向他招手,與四周貧瘠荒涼迥然不同。
她身邊的侍女不耐煩問,「你叫什麼名字。」
「阿悲,娘姓陸,我叫陸阿悲。」
少年抬腳上前。
帶著他娘。
沈皎讓小滿塞了幾個銀兩給陸阿悲,讓他選塊好地,把他娘葬了。
小滿雇了輛馬車,一路至城東沈府,天色黯淡,府邸氣派榮華,門前石獅揚首欲馳。
丫鬟掀起帘子,沈皎才從車中探出頭,門前小廝便急急往裡喊,「是三小姐,三小姐回來了,快去稟告夫人。」
沈皎心中大驚不妙,得挨一頓罵了。
她提裙,催促小滿走快些。少頃,才跨過門檻踏進府內,便聽厲聲,「皎皎。」
沈皎抬頭,眼前婦人雍容華貴,額前黛青抹額中鑲珊瑚珠,一雙丹鳳眼微蹙,不威自怒,僅僅一掃,便讓人不寒而慄。
打著寒顫的沈皎搓臂取暖,婦人旁邊的侍女秋分抬起下巴使眼色,意指上前。
沈緩緩挪步上前,埋頭眼睛向上觀察婦人的神色,隨後晃著婦人的袍子訕訕而笑。
「阿娘,今怎來接兒了,外面多冷,快些進去吧。」
謝蘭意低眉,見沈皎嬉皮笑臉,臉色更冷。
「你還知道回來啊。」
沈皎抿唇,眼睛眨巴向阿娘身後的秋分求助。
秋分嘆氣,小姐自小頑皮,是夫人的掌中肉,也是夫人的肉中刺。
「小姐,今兒大小姐回來說是三姐兒掉水裡了,這麼冷的天,夫人哪能不擔心。再一聽,大小姐說三姐兒先行一步回來了,可小姐哪回來了,倒是小姐的馬車回來了,馬夫說三姐兒跟著個傻子走了,這夫人哪能不急,派人尋了小姐好久。」
沈皎鼻酸,喉嚨一哽,自古嚴母出賢女,可她偏偏只能是個蠻女,註定是要被唾棄,註定讓家族蒙羞,註定不得善終。
「阿娘,女兒知錯了。」
沈皎眨出幾滴眼淚,像往常一樣撒嬌認錯,阿娘吃這套。
沈夫人扣手往女娃腦門上重重一敲,疼得沈皎齜牙咧嘴,「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沈皎捂著額頭,見阿娘笑了,連著秋分和小滿都偷偷笑。
她撇撇嘴,想起秋分說得傻子,或許等明日,二皇子成了個五歲孩童的事情就舉京皆知。
於是在去往堂屋的路上,沈皎便將二皇子撞傻的事情大致說與阿娘聽。
沈夫人垂眉,斟酌片刻,最後輕輕拍了拍沈皎的手背,嘆息道:「也罷,也罷。」
蕭容景野心勃勃,半腳踏在朝廷漩渦中的謝蘭意怎不知,自丈夫戰死沙場,她獨自一人撐起大房已十一年有餘。
心中所願有二,一雙子女平安健康,吳興沈氏永久不衰。
第5章 沈氏
吳興沈氏,名門望族也。沈家在世的老太太乃平侯之女,嫁與沈家孕有二子。
大房長子乃聖上親封右都督,正一品武官,戰下赫赫功名,可惜雁山關戰役腹背受敵,客死他鄉。
留有遺孀和一子一女,聖上悲痛欲絕,封遺孀謝蘭意為一品誥命夫人。
二房次子,現乃皇子太傅,早年娶有一妻納一妾,正妻產第二胎時,難產而亡,只留下幼女名為沈離月。
妾名為柳漣漪,原是二房府中通房丫鬟,生一女沈茹月,一子沈治,如今二房,柳氏主後院。
沈皎入了堂屋,便見一圈人圍坐著,身後各站侍女,伺候吃食。
謝蘭意側目,挑眉示意沈皎上前給老太太請安。
沈皎安分行禮,「孫女向祖母請安。」
老太太坐主位,兩鬢斑白,髮髻用頭油梳得蹭亮,身後端端正正站著一個嬤嬤一個丫鬟,一個夾菜,一個端著漱口茶。
老太太未多看沈皎,點頭嗯了一聲,她不是很喜歡沈皎這個孫女,準確來說是整個大房。
老太太年輕時是個厲害人物,原沈老爺寵妾滅妻,妾歹毒害死她不少孩子。
無奈她只能抬自個兒的陪嫁丫鬟,生了個兒子過繼在自己名下,便是那早逝的都督,沈皎她親爹。
等掰倒那妾,老太太自才生下親子,便是沈太傅,沈皎她二叔。
柳姨娘坐在老太太身側,阿諛奉承舀湯,早已是小婦人年紀,卻依舊弱柳扶風,風韻猶存。
難怪把二叔迷得神魂顛倒,七葷八素。
自沈離月親母,也就是二叔母去後,柳姨娘又生了個兒子,算是二房唯一帶把的子。
這些年她想著法讓二叔給她扶正,可無奈老太太那關過不去,誰都知,老太太平生最厭妾逾越上位。
於是柳氏邊想方設法套牢二叔的心,府中凡是有歪心思丫鬟都被柳氏賣給人牙子,以至於後來,二房府中連個漂亮丫鬟都沒有。
這才讓柳氏掌管二房事務。但若說整個沈府,還是大房謝蘭意管家,二房要有個什麼事,還得稟報謝蘭意。
若說大房是老太太的親生子,柳漣漪也就咬咬牙過去了,但一個婢生子,她柳漣漪憑什麼不能爭一爭。
故此,柳姨娘與大房沈夫人常常不對付,前些日子又因為沈府名下店鋪的事情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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