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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慈溫柔地將少女放至榻上,榻用桃花木鏤空雕花,與她先前在家中的榻一樣。
沈皎拽住陸之慈的胳膊,「沈家如何了,你讓我回去看看。」
陸之慈目光移至她的腳踝,白色繃帶沁出血,如鳳仙花奪目。
他蹙眉心疼又不悅,拿起桌上的藥膏,解下她腳踝的繃帶。
「沈離月如今貴為皇后,朝中之人自然不敢動沈家。」
沈皎一愣,「皇后?」
蕭容景與帝王失之交臂,當今帝王亦未薨,「你的意思是,阿姐嫁的是蕭仁宗。」
陸之慈點頭。
沈皎想起先前沈離月被陸之慈派的人請去,「是你安排的?阿姐如今桃李年華,陛下已年過半百,她一生都會囚於深宮,你這樣做,是毀了她。 」
陸之慈道:「沈大小姐天生聰慧,臨危不懼,識大體。如此之女不為後,不坐權利高位,實在可惜。」
「你不懂阿姐,不是人人皆愛權,若不是為了家族,她寧願擇一方田地歸隱,淡退人世。」
「我亦是,陸之慈,我知道你恨我,你要我怎麼還都可以,只要……」沈皎看向緊閉的屋門和窗戶,唯有窗戶紙能窺見明日。
她便如一隻囚鳥,囚於這一方牢籠。
沈皎緊緊拽住他的手,「只要你放我走,放我離開,我會離開京城,此後我絕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
她慶幸自己還活著,如此,她決心要離開京城這是非之地。
管那群心懷大義的主角如何,管那些明爭暗鬥,勾心鬥角。陸之慈與沈離月還有蕭容景三人的愛恨情仇。
那些,絕非是她一隻螻蟻可參與的。
沈皎懇求地注視他。
陸之慈捏著藥膏瓶的手指一抖,瓷瓶摔在地上。
她要離開京城,此後絕不會出現在他面前。
他抬頭,目光與沈皎對上,定定地望著她。只言二字:「休想。」
他將藥膏抹在她的腳踝上,再用繃帶一圈圈纏上,似是纏上她的一生。
見沈皎的腿動,似又要掙扎著逃跑,陸之慈握緊她的腿,白皙的肌膚捏出紅痕來。
「皎皎乖些,繃帶纏歪了。」
他輕而易舉地扯過她的腿更近些,隨後慢條斯理打上結。
陸之慈抬頭,「我曾與小姐說過,要化作惡鬼,此後一生,糾纏不休。」
他伸手拂上她的臉頰,擦去她眼角的淚,沈皎不停搖頭。
他揚唇溫聲道:「老天保佑,阿慈大難不死,阿慈便這麼陪著小姐在這裡如何。」
「可我不願。」
她不願困於這一方牢籠,與陸之慈彼此糾纏,他大難不死,她又何嘗不是,若螻蟻強行參局,只會落得個粉身碎骨。
沈皎一聲擲地,片刻後,陸之慈忽低聲笑起。
「皎皎不願,也得願。」
他鬆開她的腳踝離開,門砰然一聲,沈皎聽見門外陸之慈吩咐婢女。
「沒有我的吩咐,不准她離開院子。」
沈皎望著窗外透進照在瓷瓶上插著的幾枝臘梅。
陸之慈每日都會換新的過來,「今年的臘梅開得格外晚,還記得四年前,你在城西撿到我的那日,正值臘月小年,那年的臘梅開得格外早。」
他問,「皎皎喜歡嗎?」
沈皎望著臘梅失神,她伸手一扯,皆倒在地上,瓷器碎裂。
「我便如這臘梅花,折下來,放入這精緻的瓷瓶里,窺窗外景色,慢慢枯萎。與其如此,不如給它一個痛快。」
陸之慈不惱,他俯身清理,撿起殘花,和破碎的瓷片。
「屋外冷,等天暖了,我帶你去院子走走。」
沈皎不言,陸之慈繼續撿瓷片。
瓷片鋒利,劃破他的手掌,可他偏不放。沉默著,淡然看著鮮紅的血從指縫溢出。
越來越緊。
他忽然想起,有一夜他也是這般自殘,她會握起他的手,替他清理傷口,溫柔地問他痛不痛。
此刻,沈皎只是漠然地瞥了一眼,她抬起茶,抿了一口。「你不如在脖子上劃一口,或許,我還會憐憫你。」
陸之慈驀然一笑,「好。」
沈皎一怔,隨後猛然抬頭,陸之慈抬起手,鋒利的瓷片抵住他的脖子。
沈皎驚慌起身撲過去,茶杯落在地上,她推開他的手。
可不濟於事,還是劃開一道口子,好在淺,沒劃到要脈。
「真是個瘋子。」沈皎皺眉。
陸之慈握住她的手臂,眼尾上挑,「若不瘋,怎得神佛憐憫。」
沈皎抽手,「我乏了,我想睡覺了。」
她是真乏了,不知怎得愈發嗜睡,胃口出奇得差。她明明是個饞嘴的,卻連一碗飯也吃不下,吃了兩口便吐個不止,到後來吐出了酸水。
陸之慈起初以為她是在絕食,後來見愈發不對,於是叫了張雲起過來。
張雲起把完脈,對陸之慈道:「只是操勞過多,靜養半月便好了。」
沈皎轉頭,幾日來難得主動向陸之慈開口,「我餓了,想吃李鋪子家的酥餅,你給我買些。」
陸之慈肉眼可見欣喜,他點頭道了聲好,便匆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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