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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那個琉璃盞似的神跡?或者是那古怪的,突如其來入侵自己意識海的東西,卻反被傻小子用暴力打斷,進而大概是激發了他體內的黑暗力量,把那「東西」吞噬的結果?
凱法騎士長和馬修帶領著近衛緊緊圍繞著他們的國王,臉上滿是激動與欣慰。
看來,這兩個國王陛下的心腹也已經醒悟過來,明白了當日他們計劃的荒唐,也終於認出了自己真正的君主。
那位老朽「奄奄一息」的親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甦醒」過來,亢奮地履行著王族長者兼禮官的職責,指揮手下們整理宮殿、清理垃圾,儘快準備好宮室晚宴。
那紅光滿面、精神頭十足的樣子簡直要讓人以為他這是迴光返照了。
作為污染宮室的有毒有害「垃圾」,曾經權勢力彪炳、一手遮天的燒炭佬,被迅速地移出了宮室,連地上那一灘灘血跡都被抹得乾乾淨淨,務必不能讓貴人們看得心煩。
曾經匯聚在攝政王身邊的一幫烏合之眾,在國王親衛雪亮的刀尖彎刃之下,戰戰兢兢、十分識相又合宜地得了失憶症,沒有一個人敢於奮勇地衝上前去,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來為攝政王大人的不幸討個「公道」。
國王取回了他應得的王座與絕對的權柄。
但也可想而知,接下來的時間裡,王都絕對不會是一派祥和、順理成章地完成所有權勢利益的交接。
攝政王在國王成年禮上恥辱地死去,就像是在王都這個陳年淺池塘里丟下一塊巨大的石頭,不管人們願意不願意,渣滓和淤泥必將泛起,形成一個又一個吞噬血肉的漩渦,直到利益和權勢的分配達到一個新的平衡,這池水才會漸漸恢復平靜。
有凱法和馬修以及忠誠的國王衛騎團在身側,本身又恢復了記憶,陶舒陽覺得那個傻小……不,現在應當尊稱為路德恩三世陛下,在歷經這樣多的磨難之後,絕不會被這王都的餘波漣漪給難倒。
他這個鄉下男爵既然不想捲入波詭雲譎的權利漩渦之中,那麼現在就應當是他功成身退的時刻了。
更何況,他的意識海經歷的這場狂風暴雨似的「襲擊」,直播室的突然關閉,以及系統奇怪的提示……
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兇險萬分,更是隱藏著讓他說不出來的糟糕感覺。
陶舒陽在萬眾的歡呼聲中,悄悄挪動著小步伐,輕巧地擠開人群,退到宮殿的門側。
圍在外面的人群努力地擠上前,想要看清楚宮中貴人們的慶典,說不定還能親眼見識一下他們「聲名赫赫」的國王陛下。
衛兵們重重包圍著宮殿,盡職地阻擋著閒雜人等的進入,此時也大多興奮地舉起武器,齊聲為他們的國王歡呼。
侍從和僕人們忙碌著,腳步匆匆,儘量悄無聲響地清理著宮殿裡亂糟糟的雜物,順便也將不幸受傷的倒霉傢伙們抬出去救治,免得傷者的慘呼呻-吟影響隆重的儀式。
他們從宮側的仆傭通道出入,衛兵們粗粗驗看過後,並不會阻止。
陶舒陽低頭跟在仆傭們身側,關心地不時安慰被仆傭抬在擔架上的某個中年神官。
可憐的神官腿折了,痛得冷汗淋漓、神志不清,嘴裡還被塞了布團——仆侍們生怕他叫得太慘——迷迷糊糊地接受著年輕教士的安撫。
噢,可親的年輕人,呃……他認識麼?!
素不相應的好心年輕人,腳步不停地往宮外走,走著走著……他就不見了。
在這混亂又隆重的場合里,雖然略有些波折,但想要在衛兵們重重包圍中混出宮顯然比混進去容易得多。
陶舒陽腳下生風,越走越快,儘量往僻靜點的街巷子方向走,奈何古今中外人性相類,喜愛看熱鬧的圍觀群眾實在是太多了!
好不容易大汗淋漓地擠出人群,找到個僻靜角落待下來,他正想要去找自家那幾個騎士和教士們,還沒喘勻幾口粗氣,就被一隻巨靈掌狠狠地拍在了肩膀上。
男爵大人一時嚇得靈魂出殼,耳邊驟然傳來一個壓抑扭捏的粗嗓門,驚喜地低喊道:「舒陽!你怎麼逃出來的?」
陶舒陽被這一嗓子驚得,差點沒讓自己被口水噎死,嗆得臉紅脖子粗。
眼角餘光里看到那隻罪魁禍首的黑熊精被納頓騎士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搖頭晃腦地還在嘟噥著什麼。
「您沒事吧?」史提夫小心地攙扶著看上去快要把自己嗆死的嬌弱男爵,很是擔憂。
「沒事!」陶男爵好容易撫平氣息,一把扯過他,吩咐手下們:「趕緊走,別惹事。」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他還有自己一堆爛事要處理,實在也沒法,也沒必要陪在那位大權在握的陛下身邊了。
「走!回家,回咱們的威蘭堡!」
「呀呼!回家!」
塞倫特宮中,矗立在王座前的路德恩三世,執劍於騎士之肩,接受眾人對國王陛下的正式效忠。
他望著下首單膝下跪,激動無比的心腹騎士,凝重道:「持我已給你的劍,謹守神明指予的法則,不畏不懼,忠誠、謙遜、憐憫……」
他的薄唇微啟,灰冷的眸光卻已穿過千萬人,遙遙追尋那已消失不見的熟悉身影。
「系統!小系?阿統?在不在?麻煩你解釋下,什麼叫格式化?你說的吸收神格碎片,怎麼就突然冒出個差點把我給『吸收』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