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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潔的圖特王族血脈,只要將他或她的血滴在這個聖杯之中,公正威嚴的神明會將祂附著在這神跡上的最後力量賜予聖恩的繼承人。」
教宗阿瑟比大聲向諸位賓客與尊貴的見證者們說明。
漢森笑得猙獰,瞪著「國王陛下」,迫不及待地追問:「那麼如果是假冒者將他的血液滴入其中呢?」
「瀆神者,神必罰之。」阿瑟比斬釘截鐵地說道。
「如果是被黑暗的力量侵蝕的圖特血脈呢?」漢森迫不及待地追問。
「血脈如被黑暗玷污,庇佑我圖特王室的光明神,必將厭棄污穢之血!」
阿瑟比教宗挺起他乾癟的胸膛,用他蒼老低沉的聲音,斬釘截鐵地宣告。
攝政王聽到教宗的宣言,嘴角的笑容幾乎快要抿不住,他昂起頭顱,一把抓起被遺棄在翻倒禮台上的陳舊羊皮卷,用力揮舞著,滿含激情與憤慨地高聲喊道:
「諸位!先王的意旨!大家都聽得分明,先王在他的遺言中明明白白寫著,如果國王的身體還未腐朽,就要我將王國的權柄交予圖特的血脈。那麼,我面前的這位——」
他緊捏著羊皮卷,直直指向木楞楞站在禮台邊上的「國王」,激昂地怒斥:「必須要用『血的事實』來證明圖特血脈的純潔!我才能無愧地將權柄交予真正的圖特血脈,而不是一個被神棄的,血脈玷污者……」
他死死盯著國王,緩緩咧開嘴,露出森然的白牙,然後意有所指地將目光掃向國王身周的人們。
「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一個假冒的傀儡……」
「放肆!你竟敢對國王不敬,根本就不想交出手中的權柄吧?!」
馬修衛隊長急紅了眼,猛地向前衝去,將國王護衛在身後,怒斥心存不軌的攝政王。
在他身後的年輕修士學徒也急壞了,驚惶地揪住衛隊長的胳膊,把人死死拉住,有意無意地,站在了國王的身側。
攝政王漢森對這些國王身邊跳蚤們的騷動嗤之以鼻,根本不屑於理會,他環顧四周已經漸漸平靜下來的觀禮賓客們,大聲道:「作為王室的重要一員,我要求以神跡來檢測國王的血脈!那麼,其餘幾位的意見?」
「深受驚嚇」而暈得「人事不知」的老親王,被幾個侍從又搓又掐的,實在忍不住痛,不得不悠悠醒了過來。
他唉唉叫喚著,悄悄瞥了一眼年輕國王的身影,迅速低下頭去,含糊著說了什麼。
「親王殿下,請大聲些!」漢森攝政王站在他跟前,用力扶起他老邁的身軀,厲聲喝道。
「同,同意檢測。」內哈勒親王嘶聲喊出這句話,整個身體瞬間委頓下去。
漢森輕蔑地鬆開他,轉頭望向他的妻子,撫手於胸,行了一禮,然後溫柔地問道:「那麼,親愛的公主殿下,您的意見?」
蒂娜公主緩緩仰起頭,凝視著不遠處身形木然而立的路德恩三世,美麗的灰色眼眸依稀有迷離的水光泛起。
她盯著弟弟光潔的臉龐,精緻艷紅的唇顫動了幾下,吐出清晰而尖銳的話語:「我,圖特王族在世的唯一公主,先王的長女,同意請神跡來宣判路德恩的,他的,他的血脈!」
短短一句話,似乎耗盡了公主的精力,她緊緊閉上眼,扶住額頭,身體軟了下去。
「公主,公主您還好吧?」
「嗅鹽!快扶住公主。」
侍女們圍著身體不適的公主一陣忙亂。
攝政王擔憂地向公主那個方向瞥了一眼,仍以國事為重,他向所有的禮賓宣布——圖特王族權柄的交替,將在血脈檢測之後進行!
賓客們譁然,激動地望著這出乎所有意料之外的一幕。
被驚嚇得有些呆楞的國王,此時似乎才清醒過來,憤慨地說道:「先王的意旨我必將尊崇,但這不是你污衊我血脈的理由!我願意接受神的檢測,偉大全知的光明神必將憐憫聖恩,知曉我血脈的純潔!
等到審判結束,神許我權柄,那麼,漢森!你要為你的污穢無稽的言辭付出代價!為此,我將不惜一切。」
漢森嘲弄地看著這位「國王」生硬地表演「台詞」,哈了一聲,優雅地行了個禮:「陛下,只要您通過神裁,我敬候您的審判。」
一個假貨,一個傻子,莫非還妄想活著走下神明的審判台嗎?!
他轉身向教宗微微躬身:「阿瑟比陛下,請您開始吧!聖恩已經等待得太久了。」
阿瑟比教宗緩緩點頭,仰頭張開雙手:「至高的光明神,站於地上的人,匍匐於您身前,請求您的力量,予以血脈的審判!」
他的話音一落,身後幾十位穿著雪白祭袍的神官同時開始吟唱。
縹緲威嚴的頌曲繚繞在宮殿之中,響徹高高的穹頂,直達天際,仿佛神明都能聆聽。
「血脈審判!」阿瑟比教宗將手中的法權重重頓下,在巨大的石板上撞擊出沉悶的聲響。
隨著他的話音,法杖頂端那顆碩大的寶石驟然射出一道閃耀的綠色光芒,投入水晶台底下的六芒星紋路之中。
金色綠色的光芒像是水面泛起的波光,粼粼爍爍,匯成一道金色的流光,注入了那隻淺口的琉璃碗中。
琉璃盞中金光流淌,蕩漾如波,仿佛這一隻小小的透明盞,已經將光明融解在其中。
觀禮賓客們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從未見過的神跡再現,驚嘆聲不斷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