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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舒陽渾身一激靈,意識瞬間清醒了一絲。
他勉強忍著靈魂和意識中尖銳難抗的痛楚,讓精神集中到自己的雙眼,竭力睜開空濛無神的眼睛,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又到底該怎麼讓自己掙脫這該死的、莫名其妙、突然發生的絕境?!
眼前是那盞璀璨的琉璃盤,此時它散發著極度強烈刺眼的光芒,金色和血色盤旋交織著,那道冰寒的意識從盞底無聲無息地「流出」,一直延伸到了他的手臂、胸膛……
冰寒的淡藍色霜花,就仿佛是死神的呼吸,漫延向上,所過之處,肌膚一片麻木。
從他自己看不到的脖頸、臉頰,一直到眉尖,冰寒如刃,刺入其中。
陶舒陽的牙齒開始不能自制地發顫,發出急劇而輕微的咯咯聲響。
這冰冷的意識簡直快把他的腦花都凍裂了,他無意識地緩緩轉動著眼珠子,宮殿中無數人捂著眼睛倒地哀號的影像映入眼帘……
「舒陽,舒陽——」
隱約之中,似乎有人大聲喊著他的名字,緊緊握著他的手,把他擁入了一個強健而溫暖的懷抱。
陶舒陽伸出僵硬的胳膊,死死抱住了這點珍貴的暖意。
「舒陽!」
有人緊緊抱著他,焦急而惶恐地喊著他的名字。
再然後,陶舒陽聽到「咔嚓」一聲輕微的脆響,有什麼東西碎了。
【……4,3,2……&系統能源中止,本體防禦重建,格式化中止——】
【請宿主立即吸收醫藥女神神格碎片,請宿主立即吸收……】
意識回到了他的思海之中。
陶舒陽清醒過來,猛地睜開眼睛,在腦海中冷冷地說:閉嘴,系統!
他抬起頭,看到了抱著他的人。
艾瑞——路德恩三世陛下,一手緊緊攬著他,右手握拳,手上鮮血淋漓。
那隻琉璃盞在他的拳下四分五裂。
艾瑞臉色青灰,眉頭緊緊絞在一處,咬著牙根,面部的肌肉似乎都在抽搐不已。
琉璃盞中的金光和血色沖天而起,觸碰到他的血,光芒「沸騰」起來,變作了灰黑色的陰霾,腥臭難當,向著四周迅速彌散開來。
那道刺向陶舒陽的冰霜卻被打斷,化作了一截截冰藍色的痕跡,被灰霾包裹著,漸漸掙扎著消散。
仿佛是被艾瑞的黑暗力量吞噬了。
周圍滾倒一地的人們終於有力氣呻吟,頓時哀聲四起,慘呼不斷。
教宗大人在幾個神官的摻扶下,狼狽地爬起,乾癟的指節顫抖地握著他那柄頂端綠寶石已經黯淡無光的法杖,聲嘶力竭地喊著:「異端!異端!污穢之血!」
他瞪著怒意簡直要殺人的老眼,森冷的目光像狼一般,掃過地面狼藉的琉璃碎片、血漬斑斑的痕跡、喘著粗氣半跪在地,臉上驚惶驚愕,卻漸漸醒悟過來,完全掩不住猙獰笑意的漢森攝政王……
終於,教宗的目光定在了國王陛下青灰的臉龐上。
他揮舞法杖,指向路德恩三世,厲聲喝道:「你……」
陶舒陽意識海中還在餘波震盪不已,但腦袋已經清醒過來。
他眼角一抽,根本沒等這老頭喊出什麼糟糕的話來,雙手一掙,猛地合身向著攝政王撲了過去。一把抓住燒炭佬的胳臂,一邊默念法咒,將擴大聲音的傳音術用在自己身上,大聲打斷了教宗的話。
「攝政王漢森!你竟敢用污穢之血來陷害詆毀國王陛下……」
震耳欲聾的話聲在宮殿中響起,斥責著攝政王的陰謀詭計,讓倒霉的觀禮嘉賓們震撼不已。
至於說攝政王是不是真的弄了什麼污穢之血……呵!
陶舒陽一臉憤恨,裝著樣子在漢森袖口一摸,正想把自己為艾瑞預備的,那管還未用光的蒂娜公主之血從漢森的身上「摸出來」,他的手卻在攝政王的衣袖裡碰到了一支管子。
陶舒陽一楞,電光石火之際,他把那支管子迅速抽出來一看,頓時明白了。
特麼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呸!大夥打的主意一樣,都是弄了管血來混淆神跡的審判!
他和馬修搞了蒂娜的王族之血用來讓「神跡」判定確認圖特的血脈。
而一心想搞死國王的攝政王帶在身上的……自然絕對不會是什麼「好血」。
他大概是怕有什麼萬一,弄點污穢的血到時玷污神跡,怎麼也要讓路德恩三世蒙上血脈污穢之名,或者索性就直接扣上一頂傀儡假冒的不赦罪名。
現在麼……
陶舒陽一把抽出攝政王袖子裡那支粗陋的玻璃管子,用力將那管血砸在地面,第一次用上了黑暗系的法術——陰影術!
玻璃管子砸得四分五裂,深紅的,還帶著餘溫的血色頓時四濺開來。
在周遭人群的驚呼聲中,幾團黑灰色的陰影從地上的血污處盤旋著升起,發出刺耳的嘯叫聲,就仿佛是那些污血中冒出來的魔鬼!
「神明啊!求您憐憫世人!」
「啊啊啊——魔鬼!魔鬼!」
陶舒陽聲色具厲,怒斥的聲音被法術放大得清清楚楚,根本不容漢森反駁:「為了王國的權柄,你居然寧願與地獄的魔鬼作交易!教宗大人說得對,神明絕不會放過你這樣邪惡的異端!」
攝政王漢森滿臉渾噩之色,臉頰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著,瞳孔迷離地放大,喘息著,神情猙獰無比,根本說不出什麼駁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