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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多的教士相信,那叫聲能讓人發顫,冷到骨頭裡的東西,肯定是古代墳墓里沉眠的亡魂,被地獄魔鼠們騷擾醒了,來找把耗子趕進人家寢室的罪魁禍首們算帳的!
神靈啊!有地獄魔鼠這玩意已經夠可怕了,為什麼還要將應該埋藏在地獄之中的可怕存在,噢!管它是魔神還是亡魂——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放出來?
這世界究竟是怎麼了?難道這是神明對於聖殿上下信仰不夠虔誠的懲罰嗎?!
事情到了這一步,哪怕司鐸和司祭再三解釋強調,地下墳墓里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玩意,但肯定不會是什麼遠古的魔神——要真是那東西,還用得著這麼不痛不癢的半夜嚇人,到現在也沒弄出人命就是把人嚇個半死?
遠古魔神喘口大氣,大夥早就去天國向光明神他老人家告狀了!
至於說亡魂,人家安安靜靜太太平平睡了上千年,怎麼可能因為鬧幾隻耗子就找房東算帳?
話雖這麼說,推論也很有邏輯性,但是那些僅僅掏錢來進修的教士們緊繃的神經終於斷了,說什麼也不肯再留下,匆匆奔逃而去,說是為聖殿去請求外援,至於什麼時候外援能到,看神靈給的緣分吧!
原本還盡力保密,不想讓外圍人員知曉這些事情的聖殿,這下無論如何都瞞不住了。
這樣人心惶惶的危急時刻,竟然有千年未出的,能真正喚來聖光,施放神術的鄉下臨時工教士撞上門來了!
萬知萬能的光明神啊!仁慈的您尚未拋棄您卑微而又虔誠的信徒。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聖殿,不!整個光明神教都需要你的聖光神術!」
司鐸大人高舉雙手牢牢攀住史提夫教士寬廣厚實的肩膀,仿佛抓住了一條救命的粗麻繩,義正辭嚴地懇求著,甚至難得地用上了敬語。
「如今,也只有掌握了真正神術的您,才能拯救這一切!」
史提夫沉吟片刻,對於聽到這種刺激的秘聞,作為一個臨時工教士他本能地想表示——對不起,級別不夠,能力不足,不想參與這種要命的恐怖事件!
但是……
如今的他,已經不是那個半路出家,只會死背聖書,糊弄鄉下農奴和愚蠢又高傲的貴族們的偽信者了。
他的心靈有了真正的依靠,他學會了神靈賜予的神術。
不管是亡靈還是什麼黑暗系的力量,光明神術向來都是它們最可怕的敵人。
在他心底,甚至隱約生出一種躍躍欲試的渴望——這是聖殿前所未有危機,又何嘗不是千載難逢的,危險中的極大機遇。
不僅僅是對他個人野心勃勃的前途而言,更是發展神子托恩男爵信徒的大好機會啊!
「我想……先去看看。」
史提夫教士緩緩轉身,望向他的三個隨從,高大的身軀像是一面巨盾遮擋住門旁吹來的冷風。
「我的隨從們請您安排到更為安全的住宿房間……」
「當然當然,鄧帶教士請為史提夫教士的隨從們安排……」
威廉司鐸眉舒眼開,深陷的法令紋都彎出了兩道柔和的弧度,忙不迭地應下。
但他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鄉下教士不識禮節的年輕隨從給打斷了,他不悅地橫著細眼,打量那位莽撞無知,竟然敢打斷一位司鐸發言的無禮下位者。
「史提夫教士,出行前,男爵大人就吩咐了我們,必須要緊緊跟隨著您,保護您的安全。」
年輕人抬起俊秀的面龐,盯著史提夫教士,勇敢而堅定地這樣說道。
「你……確定?」史提夫也盯著他,問道。
「是的,教士,我確定。」
「呵呵,那麼好吧!史提夫教士,就帶著您這幾位英勇又忠誠的隨從們一起去看看吧!神明保佑,至少那東西還沒鬧出過人命。」
司鐸乾笑一聲,很是不滿這兩個主僕把他這樣高貴的神職人員當透明的行徑,然而有求於人,又能怎樣?
能屈能伸的司鐸大人親熱地拉起光明神教冉冉升起的「聖光」——史提夫教士,又帶上了他自己的一群追隨者,邁步就往聖殿底層走去。
要是這個「聖光」還是不管用……為了光明神教的未來,為了聖殿和樞機主教大人,他明天就要忍辱負重,親自帶人去其他的聖城求援!
史提夫教士默默地跟隨著司鐸大人,有意無意地將他的隨從們護在隊伍最中間。
年輕勇敢的隨從們一個挺身擋在最年輕那位的身側;一個愁眉苦臉地哆嗦著邁腿;而最年輕的,堅持要跟隨史提夫教士的那位年輕隨從,默默低著頭,垂目看著腳下,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陶舒陽邊走,邊注視著系統史無前例發送過來的「全息地圖」。
半透明的地圖上,只要是他們路經的地方,都會顯示出白色的路徑標識。
有點一深黑的墨色,在地圖遠處漸漸顯現。
隨著他們緊跟司鐸一行人走下聖殿底層的樓梯,那一點墨色愈來愈濃,就像是一顆骯髒的卻又跳動著的惡魔之心,散發著無盡的邪惡氣息。
而在墨點幾乎重迭的同一方位,有一個明亮的乳白色光亮,柔和而堅定地輝映著神聖的光芒。
哪怕邊上沒有注釋,陶舒陽都能看圖識畫,明白這兩個是什麼玩意了。
更何況系統像是怕他不明白,在那黑白分明的兩個點邊上,用粗重的標識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