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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到街邊的人在議論。
這婦女是個寡婦,家在裕京城旁邊的一個小縣裡,丈夫做工時被大石砸中不治身亡,只留下她與婆母,還有一個女兒。
婆母年歲大,得知兒子死後得了重病,這婦女將丈夫身亡得到的賠償金都拿去給婆母治病,卻沒想到婆母還是在年前歸西。
如今她們寡母,無依無靠,便想著入城來找活計做,可卻被勾欄院的總管與那市井奸人相勾連哄騙。
契書上明明寫的是將她八歲的女兒賣至勾欄院當婢子,卻騙她說是在客棧做小工。
可她不識字啊,壓根看不懂,稀里糊塗地便按了手指印。
當天女兒就被強搶至勾欄院。
她自是不肯,然而勾欄院將那張契書甩到她面前,說白紙黑字她畫了押,即使是鬧到官府那兒去,吃虧的也只有她自己。
再後來,她便日日到這勾欄院門前哭訴。
直到...直到前幾日,從不曾在大白天開門的勾欄院破天荒地開了門,一個圓膀凶臉的打手從將她女兒扔出來。
小姑娘渾身是傷,衣衫襤褸,進氣少出氣多。
他說,她女兒不懂規矩,屢教不改,被老闆責罰,老闆嫌她晦氣,讓她將人領回家。
可這小姑娘已經是奄奄一息,還不待這打手的話說完,她便已經徹底閉上眼。
而那打手啐了口痰,「在場的人都看到了,人可是死在你懷裡的,與我們無關。」
話落,便「嘭」的一聲將大門關上。
徒留那婦女仰天嚎啕大哭,求助無門。
她想求告官府,可是她不識字,連訴狀和冤書也寫不了。
她身無分文,更不可能請得起狀師。
只能抱著女兒的屍體,來這勾欄院門前哭鬧,幾日下來,神情越發恍惚。
有圍觀的百姓無奈地搖了搖頭,「再這樣下去,這戚趙氏怕不是要瘋了。」
「那契書上有她畫的押,這當真是無法求告啊。」
「若是她識字就好了,也就不至於會被人坑騙。」
契書...
畫押...
識字...
這些話一字一句在蘇珞淺腦海中徘徊,她抿緊了唇,眼眶通紅。
是啊,若是女子也能得到同等的求學機會,那該多好。
在這一瞬間,她似是明白了什麼。
第208章 狀師
蘇珞淺讓澤蘭速速尋個信得過的狀師。
蘇良卓平時商場上也會與人產生些摩擦和不和,因此有自己常用的狀師,澤蘭一聽她的意思,馬上往蘇府而去。
蘇珞淺又命人將戚趙氏和她女兒帶到了安寧坊的一處小院。
這小院在她名下,平時幾乎不會過來住,但好在一直有專門的人看護打掃,倒也還算整潔。
去接戚趙氏的是王府的一名護院,長得五大三粗,戚趙氏滿臉戒備地盯著他。
直到蘇珞淺出現,她才將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
勸說戚趙氏相信自己,蘇珞淺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
戚趙氏已經被騙過一次,因此縱使蘇珞淺看起來再和善,她也不願意再輕易相信。
見蘇珞淺鍥而不捨,她甚至逐漸開始裝瘋賣傻起來。
但蘇珞淺不會因為她的不信任而輕易放棄,適才圍觀的百姓皆說戚趙氏要瘋,但她知道,她不是真的瘋。
只是以此作為保護殼罷了。
二人拉鋸著,直到那名狀師到來,戚趙氏才怔怔地望向蘇珞淺。
魏崢,三十有餘,裕京城裡出了名的狀師,能言善辯,巧舌如簧,經他手的官司,十有八九皆是勝訴。
這樣的人,收費也是極高的。
戚趙氏之前曾想過去官府狀告那勾欄院,四處打聽過這些事,魏崢狀師的名號,她自然聽說過。
如今見到他,她一張滿是髒污的臉上寫著不可置信,直到這時,她才願意真正開始相信蘇珞淺。
蘇珞淺瞧見她眼底的鬆動,心中鬆了口氣。
一番好言勸說之下,戚趙氏終於同意先將女兒屍體存至義莊。
小姑娘已經去世好幾日,幸得如今是冬季,屍體尚未面目全非,但打官司是消耗戰,非一朝一夕得行,屍體須得找個地方存放,最合適的地方,便是義莊。
戚趙氏滿臉是淚,即使女兒已成了一具屍體,她也萬分捨不得。
但她也清楚,如今得遇貴人,是她為女兒報仇的唯一機會,若想成事,便得冷靜些才行。
安頓好小姑娘的屍體後,戚趙氏將她被勾欄院矇騙著簽下的契書拿了出來。
這契書畫押時一式雙份,她的這一份,一直好生保管著。
魏崢拿著這契書仔細瞧了瞧,隨後拱手作揖,跟蘇珞淺說道,「王妃,這份契書或許...」
他話還在繼續說,但戚趙氏已經聽不下任何一個字。
她瞪大了眼看著蘇珞淺,「你...你是王妃...」
她瞧她一身富貴人家打扮,只當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好心少婦人,卻沒想到,她居然是王妃。
戚趙氏怔了怔,抖著嗓子問,「難不成,您是承安王妃?」
蘇珞淺盈盈的目光望著她,緩緩點頭,正要開口,戚趙氏便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她面前。
「王妃,還求您為民婦做主,為我可憐的女兒做主。」
「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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