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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良善之人,往後餘生,望您皆是福報。」
話落,她微微福身,向蘇珞淺行了個婦人禮,便同她告別。
蘇珞淺問她,是否需要王府派人送她回去,戚趙氏搖了搖頭。
春日的夕陽如同一張輕薄的紗帳,落攏在庭院之中。
各色花卉開得正好,萬紫千紅,卻都在日暉之下,被鍍上一層金邊,蘊出與尋常不同的亮色與生機。
而戚趙氏孤寂的背影就在其中,一路穿過庭院,往正門而去。
蘇珞淺望著她消瘦、被生活微微壓得高低不平的肩膀,心中百感交集。
入了奴籍想要脫籍,便沒有那麼容易了。
尋常人家,沒有人會願意如此。
她不希望戚趙氏因為這一件事,便將自己的後半輩子鎖死。
然而直到戚趙氏出了王府,落日散盡,庭院掌燈,蘇珞淺心中的抑悶仍舊未散,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福臨入內躬身道,「王妃,王爺派人傳來消息,今日不回府一同用膳。」
「好,我知曉了。」
蘇珞淺擺了擺手,端起手邊的杯盞,輕抿了口茶水。
福臨尚未離去,還在匯報著今日舒雲齋的一些裝修事宜。
她聽得心不在焉。
片刻之後,蘇珞淺終是忍不住站起身,「備馬車,去戚家墓地。」
第220章 好好生活
福臨聽到她要去墓地,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驚愕得抬頭看向她,「王妃,您說什麼…?」
蘇珞淺又重複了一遍,「備馬車,去戚家墓地。」
她心中某種不安的情緒被無限放大,得親自確認戚趙氏平安無事才行。
福臨下意識地望向庭院之中,此時已經酉時過半,天色完全黑了下來。
不過他雖然不太明白王妃意欲為何,但瞧她臉色便知是緊要事,於是連忙吩咐底下的人準備好一切。
蘇珞淺揚聲喊了個護院入內,吩咐道,「拿著府牌去找魏崢先生,問清他戚趙氏家具體住哪兒,拿到地址後,去城西戚家的墓地與我們匯合。」
「若是我們不在那兒,便往小縣去即可。」
「是。」
護院領命,轉身離去。
外頭馬車已經備好,蘇珞淺在澤蘭和銀硃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府門處的燭火在夜風中輕輕搖晃,福臨生怕出什麼差錯,急忙又點了幾個身手上佳的護院,命他們一定要保護好王妃。
蘇珞淺只知戚趙氏是裕京城附近的小縣城人士,卻不知她家具體住哪兒,因此讓護院先去問魏崢。
上了車之後,她特意吩咐車夫趕得快些。
月色之下,懸掛著承安王府徽記的馬車一路向前。
出了城門拐入官道,兩旁樹木枝葉在春夜的風中輕輕搖晃,月色傾灑而下,被分割成斑駁的剪影。
墓地自是陰森的,但他們找人要緊,此刻顧不上這一些。
然而戚趙氏不在此處。
蘇珞淺親自下了馬車,在三處墓碑周圍仔細尋找了許久,均未見到她的身影。
正當她覺得戚趙氏或許回了老家時,離墓地不遠的河流處傳來突兀地「撲通」一聲。
在靜謐的夜色中,格外響亮。
蘇珞淺心頭一跳,也顧不得「死者為大莫要大聲驚擾」的規矩,揚聲喊道,「快救人!」
話落,幾個護院連忙往河邊趕。
這一小處郊外的安靜被徹底打散。
火把的噼啪聲,救人的落水聲,還有不間斷響起的高呼聲,一聲接著一聲。
好在幾個護院皆是手腳利落的,當中亦有熟悉水性之人,合力將投河者一起撈了上來。
蘇珞淺循著火光一看,果然是戚趙氏。
——
戌時過半,別院之中。
廂房內燭火通明,老大夫替戚趙氏把過脈後,幽幽嘆道,「好在救上來及時,她並無大礙,只需休養幾日即可。」
「王妃命人按這副藥方抓藥,每日按時服下即可。」
蘇珞淺,「多謝大夫。」
「銀硃,送送老先生。」
銀硃領了命,將人送出去。
床榻上,戚趙氏悠悠轉醒。
她似是有些迷糊,幾息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王妃借給她暫住的那處小院。
「王妃...」
蘇珞淺在旁邊的木椅上坐下,勸慰道,「戚家嬸子,你這是何必呢...」
戚趙氏慚愧地低下頭,「王妃,對不起...民婦辜負了王妃的一片好意。」
「可我...在這世上,已經是孑然一身,風雨飄零,沒有歸處可去。」
適才在王府中,蘇珞淺問她家中有無房屋時,她說了謊。
老家的那幾間土屋,早在為了給婆母治病時就已經賣掉了。
如今家裡只剩她一人,當真是天下之大卻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蘇珞淺看著她常年風吹日曬,尤顯蠟黃的臉,無聲嘆了口氣,「天下之大,你亦可重新找尋生活下去的動力和勇氣。」
「是什麼?」戚趙氏愕然抬頭,臉上淌著淚,眼底寫滿不解,「我的丈夫,我的女兒...都不在了...」
對於她這樣的老百姓而言,家便是一切,家人便是一切。
如今這樣,如何還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廂房門口傳來響動,是丫鬟煎好了藥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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