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頁
「末將喜不自勝,原還擔心此番北疆,皇后會厭惡沈家,沒想到娘娘以德報怨,既是如此,娘娘之事,就是沈家之事,只是大伯和父親年邁,三叔病重,日後便拜託娘娘,照拂我沈家了。」
「砰。」
她兩手拱起,卻是單膝觸地。
一番話,極盡慷慨。
直接捅破了一層窗戶紙,把暗潮變成激流,勇進於此。
若沈家出事,就可大做文章與皇后相干。
她直接就將計就計,把沈家和皇后聯繫到了一起。
皇后威脅。
她則陽謀,且以太子之死去刺痛楚皇后。
以德報怨國母大義的高帽子戴上來了,哪怕楚皇后的心在滴血,也得強顏歡笑。
元和皇帝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下。
方文宣眉峰稍稍抖動,正眼瞧向了沈寧。
不得不說的是,哪怕他是帝後的人,沈寧方才的反擊,堪稱有膽有謀,這反將一軍,讓他都稱讚些許。
鮮少出現的定國侯和輪椅之上的陳老將軍,見此情形,都深深地看向了沈寧,具有一種感想:
這天下,到底是年輕人的天下——
……
楚皇后沉默了很久,面部稍稍痙攣了下,強撐著扯開了笑容。
她心懷怨恨猶如蛇蠍,殺意滔天宛若一場大火巴不得把沈寧和沈家人都燒成灰燼也難解心頭之恨,卻不得不竭力地笑著維持皇后該有的氣度,甚至還要伸出雙手,把單膝跪在地上的沈寧給攙扶起,嘴裡 且不忘寬解之詞:「沈將軍,你為國為民,鞠躬盡瘁,小小年紀,就有一番功績, 此乃天大之好事,本宮又怎會怨怪於你?是本宮的孩子不爭氣,當是罪該萬死,燕老太君如此,本宮亦如此,你且安心,無需顧慮京都。」
「有皇后這一番話,末將自是心安,不勝感激!」
沈寧往後退了一步,再次彎腰作揖。
她未曾看到楚皇后眼底的演繹,卻心知肚明。
這一盤棋,既要下,就要酣暢淋漓。
她已不懼生死,且已不畏皇權,畏畏縮縮做人得不到敬重,那就挺直脊樑,用錚錚鐵骨去撼動這該死的皇權,以鏗鏘換京都安定。
視死如歸的人,總要有幾分話語權。
總歸要挺起身子做一回人。
……
差不多時辰到了。
她便和陳祿章、周永順、李衡陽以及雲輓歌,帶著北去的將士們,前往北城門。
自打望月樓一宴,帝後、京都權貴,都為此次的戰事,拿出了不少金銀財寶。
京都城長長的街道,人滿為患。
百姓們高舉手,揚起了象徵勝利的紅綢。
沈寧騎馬,走過熟悉的道路,神情恍惚,忽而想到,當初嫁給顧景南的時候,她也走過一段孤寂的路,京都上下,無人慶祝。
休夫後,她也走了一段很長很艱難的路。
婚嫁之事,休夫之說,仿佛要把她釘在恥辱柱上。
不喜她的人,視沈家為眼中釘的人,周而復始拿出來說,試圖以此來擊垮她。
大雪飄飄。
駿馬前行。
沈寧一身甲冑,朱紅如火的披風搖曳在京都的長空,似如吉祥之色。
城門內,打算出城的人,都要先等北行的將士們離開。
其中,便有顧景南。
他推著破舊的牛車,母親躺在上方,稀稀落落是全身的家當。
「兒啊,出什麼事了 ?」
顧蓉艱難地睜開了眼睛,迷惘地看向了顧景南。
步兵踏步,整齊統一,威武顯鋒芒。
騎兵駿馬,過市張揚,馬蹄踏地聲轟然充耳。
百姓們歡呼熱鬧,嘈雜之聲落在顧蓉的耳朵,恍如昨日。
遙想吾兒景南班師回朝,京都也有這般盛況。
「莫不是朝中,又出了一位大將?」
顧蓉實在疲憊,但關乎此事她強撐著清醒想要看個明白。
近日來雖說是新年,她在黑水街陋室只能安心養病,不問東西。
顧景南抿緊了唇——
今日,是阿寧出征的日子。
他並不想撞到同一日離開京都。
原想推後一日,奈何陰差陽錯,黑水街出了點問題,不得不提前離開。
他嘆了口氣,不敢抬眼看。
「是阿寧,母親,是阿寧。」他的聲音很低。
「什麼?」顧蓉並沒聽清。
卻也無需聽清。
只因那高頭大馬載著出征的女將,領著不可計數的將士們,以威武震鑠的萬鈞之氣,沉穩矯健地踏向了近處的北城門。
顧蓉身子猛然顫動了數下,緊跟著精神地瞪大眼睛仔細看去,看清沈寧模樣體內血液都跟著冰冷……
她無法接受。
她這般落魄,沈寧卻受人敬仰。
「怎麼會是她?」顧蓉紅著眼睛淚光閃爍。
「是她。」
顧景南嗓音喑啞,無力道:「母親,她是此去北疆的兵馬大元帥。」
「宗師,那是李衡陽宗師?」顧蓉又問。
她怎麼記得,李衡陽和沈寧之間斷絕了師徒關係。
又怎麼會跟著沈寧一道去北疆呢?
顧景南回道:「母親,衡陽宗師,是沈大元帥的軍師,周永順、陳祿章則為副將隨行,東境小王爺帶著十萬東境軍也入其麾下,還有雲家,雲輓歌同行。」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