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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武堂的考核之事都至關重要。
武堂與武堂之間就像一座金字塔,燕京學宮就在這金字塔的最上方,形成了一條根深蒂固的鄙視鏈。
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就是為了找到些許的錯處去小題大做。
「這考核,還要不要繼續了?」有人小聲叨叨。
「不知道,先等著吧。」
「這得等到猴年馬月,顧主考官也真是的,就非要這麼血氣方剛?忍一會兒都不行?」
「誰說顧主考官不能忍的?」最後說話的是一名容貌清麗的女子,穿著胭脂色的羅裙,張嘴出聲有意無意的看了眼沈寧,帶著幾分嘲諷的說:「聽說,當初顧主考官新婚的當天,還在青煙樓聽小曲兒呢,還喝了一晚上的酒,成親不久,就請命去邊境,這不是挺能忍的嗎?」
話里話外都是對沈寧嘲諷的女子叫做顧煙蘿,是上京本地人,家裡算不得什麼名門望族,乃是商賈之後。
數年前,顧煙蘿流落賊寇之手,被路過的顧景南搭救,從此情根深種,悄悄愛慕。
由於女兒家的矜持與害羞,她久久沒能袒露心聲。
當她醞釀許久準備鼓足勇氣,卻被沈寧半路截胡了。
顧煙蘿如今特地參加武考,就是得知沈寧會來。
倒也不是為了其他,就是想看看昔日高高在上的沈小姐,而今是怎樣的落魄罷了。
畢竟數年過去,她早已對顧景南沒了愛慕之情,但沈寧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刺,卡在她的咽喉,上不去,也下不來。
沈寧安然的坐在石墩,緩慢地擦拭著手裡的破雲槍。
顧煙蘿見她不痛不癢,咽喉的那一根刺,愈發的疼痛難耐。
「誒。」
顧煙蘿嘆了口氣。
旁人問:「顧小姐何故嘆氣?」
顧煙蘿又嘆氣一聲,才放軟了語調,綿聲說:「也沒什麼,就是想起了我遠方的小姑,誒,罷了,不提也罷。」
這話算是吊足了胃口。
其他人都圍聚過來,催著顧煙蘿說說那遠方小姑的具體情況。
顧煙蘿不經意的看了眼沈寧,便道:
「是這樣的,我那遠方小姑,不聽父母勸阻,嫁給了個窮書生,還是私奔去那窮鄉僻壤的。小姑以為往後的生活會是風花雪月處處詩情畫意,哪知婚後那窮書生就翻了臉,不僅好賭,還嗜酒,回回喝醉了都對我小姑一頓毒打,我小姑忍不住以死相逼,才討來一封休書,回到娘家,家裡嫌她丟臉,地位連婢子都不如,娘家覺得臉上無光呢。」
說至此,頓了頓,喝了口水壺的涼開水,才接著說:「你們也知道,這嫁出去的女兒,孤身回娘家是多晦氣的事情。她娘家找媒婆再說個婚事,但是啊,誰看得上呢,拖了三四年都沒人要,可憐啊,這輩子得孤獨終老了。這不,前不久,我得到了消息。」
顧煙蘿賣了個關子。
其他人急道:「是什麼消息?」
「小姑不想拖累娘家,跳井死了。」
「……」
眾人陡然沉默。
這是個沉重複雜的故事,令人不禁唏噓顧家小姑悲劇的人生。
而與此同時,更多的人是看向了沈寧。
沈寧和顧家小姑,又有什麼區別呢?
顧煙蘿目的達成,笑意從眼睛裡跑出來。
她初次來上京城的時候,只有七歲。
她看著父親為了帶她進城給她上戶,在官爺面前弓著腰賠禮道歉,笑得很假很可憐,腦袋都要掉到地上去。
她手足無措的站在玄關,聽到動靜朝外頭看去,和她年紀相仿的女孩穿著一襲幹練的紅衣帶著一群男兒縱馬而過,臉上的笑意不羈又桀驁。
那個女孩,充滿了野性。
像是脫韁的野馬。
可也有滿身顧煙蘿遙不可及的貴氣。
她下意識扶著柜子上的花瓶,聽到有少年喊:「沈寧,你慢點兒,等等我們。」
花瓶被她不小心砸碎,父親讓她在跪了三天三夜差點兒餓死。
她腦子裡揮之不去的,是那道紅色的身影。
人和人之間的差別,為什麼那麼大呢?
為什麼她不是沈寧?
第22章 抱歉,讓顧小姐受驚了
再往後,顧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她不再穿著普通的布衣,放在她面前的都是綾羅綢緞。
顧煙蘿以為自己和沈寧能平起平坐了。
直到,她當初心心念念的少年郎,眼裡只有沈寧。
頹敗感淹沒了她。
讓她幾近窒息。
……
顧煙蘿看著現在的沈寧,才覺得揚眉吐氣了。
沈寧始終不在意周圍人的眼光。
像是想到了什麼,擦槍的動作頓了下,低聲問陳歡歡,「陳姑娘,武堂一年兩次考核,分別是春秋兩季,而參加考核的人是武堂的機密之事,除考核日當天,絕不會開放消息,是這樣嗎?」
她有三年沒有關注燕京各大武堂之事,這次考核也只是提前準備,並不知曉這些規矩是否還和數年前相同。
「是這樣沒錯。」陳歡歡道。
沈寧半眯起了在傍晚餘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眸子,面頰染上一片深意。
顧景南作為主考官,在今天知道她參加考核的消息,可以自願加入考官隊伍,子衿武堂也會歡迎這麼一位還算重量級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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