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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和離?人那是休夫好不咧。」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聽說顧將軍艷福不淺,與大齊女將,皇室九公主,打著打著互相愛慕了。」
「說起來,顧夫人還在沈老將軍府上的時候,九歲就能以柔克剛打贏成年男人,而今只能躲在後院真叫人唏噓啊。」
「……」
異聲不止,俱都充入了沈寧的耳中。
「小姐。」
採蓮氣喘吁吁的奔來,看見官媒侍衛們在地上準備的火炭,握緊了雙拳。
沈寧沒有問她去哪了。
心中大概也知曉採蓮是去四處求人。
如她所料,昔日好友,此刻都不曾見到。
採蓮不忿地說:「祁國公家,還有劉小姐和趙夫人那裡,見是奴婢,個個都把府門關上了,你過去幫了她們多少忙,她們倒好,這會兒都事不關己了。還有……還有老將軍……門前的守衛不讓奴婢進去……」
「別哭。」
沈寧輕揉了揉採蓮的頭,「求人的事,我們不做。」
「可是……」採蓮又看了眼火炭,咬了咬牙,伸出手攔在沈寧面前,「奴婢採蓮,願替我家主子沈寧承受炭刑,可加倍承受,五步不行,那就十步,百步,一千一萬步。」
小姐舉目無親,只有她這一個依靠了。
她願焚斷雙足,死在火炭,也見不得沈寧受半點委屈。
沈寧雙眸微紅。
採蓮,是她在這深秋唯一的溫暖。
「婢子不得胡鬧。」官媒大人目露凶光,擺足了架勢,「若不願受刑,就回府上去,何必占用固官府資源,又玷污鎮國將軍的名譽?」
「願,怎麼不願。」沈寧抬起了下頜,黝黑的眸有種輕盈碧透的亮。
「那就請吧。」官媒大人冷眼看去,「五步流火,得全部走完,鎮國夫人要是怕了就早點說,畢竟是婦人家,害怕反悔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他厭惡這種女人。
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卻要害死自家丈夫。
顧景南和母親在一旁神情漠然,等待著沈寧的懊悔與祈求。
長街兩側的人們,見採蓮又哭又鬧,以為是沈寧安排的手段,實際上是壓根不敢走炭火了。
「嗤嗤。」
熱火燙傷足部皮膚的聲音出現。
足下,炭上,起了一陣白煙。
沈寧神色泰然且毫不猶豫的走了上去。
第7章 上可斬昏君,下可除奸佞
「嗤嗤。」
第二步,又聞白煙起。
半燒的炭,閃耀著焰火的光,還掛著沈寧足底黏作一團的鮮血。
她的臉色很白,眼神卻很堅決。
這種眼神,顧景南看到過。
那是沈寧力排眾議,只帶著一個婢女,一柄破雲,孤獨的走向他時的眼神。
昔日往事如水湧來。
顧景南的腦子刺痛得很,心也跟著抽搐痙攣。
「阿寧。」
他想要去阻止。
「景南,你要全城的人都看不起你顧景南嗎?」顧蓉攔住顧景南,壓低了聲音說:「她性子傲氣,也該挫一挫她的銳氣了,沒有你,她在上京還不如普通民婦,到時你想怎麼拿捏她,還不是你的事?」
顧景南唇色發白。
「這人,就跟養狗一樣,那種餵不熟的白眼狼,讓它去街頭流浪幾日,吃慣了人間疾苦,再回來拴著就會乖乖聽話了。」顧蓉教導道:「她做這一切,只是想為了引起你的注意而已,同為女人,娘還能不了解她那點破心思嗎?」
顧景南的目光變得怨憎。
討回恩寵的方式有很多種,偏偏沈寧選擇了他最討厭的一種。
「嗤。」
第三步走下,沈寧駐足停留,唇角卻綻開了笑。
身體痛了,心就不會痛。
往後只能回頭看,再也不能回頭走。
人山人海,只有採蓮為她哭到肝腸寸斷。
人群外,十里長街的盡頭,停放著一輛陳舊又古樸的馬車。
馬車內,傳來了老人無奈又深深的嘆息。
望月樓上,男子大紅的衣袍被烈烈狂風吹起,身形不似往日,略顯孤寂。
沈寧擰著眉,忍下泣血的苦痛走過炭火,雙足是粘黏的血。
採蓮急忙扶著她,也不顧儀容形象,扶著沈寧坐在長街的石墩,蹲下來把藥膏拿出來為沈寧上藥。
「諸位還請趕緊散了去吧,稍後還有事務要處理。」官媒開始趕人。
採蓮瞪著那群侍衛,「我給主子上好了藥,我們主僕二人自會離去,你們又何必咄咄逼人急在這一時。」
官媒陸嘉洲,和顧景南的交情過硬,是在以公徇私為顧景南出氣。
沈寧扶起採蓮給自己血肉模糊的雙足穿好了軟靴,咬著牙站了起來。
「晦氣。」
侍衛吐了口唾沫,「我要有這種的婆娘,早就打死在家裡了,顧將軍還是為人太好了。」
沈寧停下腳步扭過頭,冷淡的看著侍衛,記下了這張臉,這個人。
顧蓉母子,嘲諷的望著沈寧。
「轟!」
吵雜的聲音響起。
一匹匹棗紅色的駿馬,身線流暢而俊氣,狂奔在上京城的街道。
駿馬之上,坐著一個個身穿盔甲的士兵。
眾人心驚肉跳,循聲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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