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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阿妹,再也吃不到,那年的糖糕了。
正如他們堂兄妹,不知何時陌路,恐難回到從前。
人生,正是從一條陌路,走向另一條陌路,眾生皆如此。
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哪能事事順遂如願?
「吃不到了。」沈從武說:「城外的糖糕,不如舊時好了。」
「說來也是。」
沈寧晃了晃酒杯,敬向沈從武。
不等沈從武有所回應,就一口飲盡了杯中酒,踏步往前,與沈從武擦肩而過。
「小寧。」
沈從武猛地回頭看,「今歲天寒比往年要冷些,衣裳得多穿幾件。」
「知道了。」
沈寧連頭都沒有回,背對著沈從武,抬起手輕晃了晃,便一路直行。
太子殿下、三皇子之流一直在注視著沈寧的身影。
看見沈寧眼眶隱忍的緋紅,遏制住的苦痛,太子別提有多酣暢淋漓了。
心底的痛快,是不可言說的美妙,比即將到來的新年還要讓他歡愉。
沈國山看了眼沈從武,並不多言。
沈家,不會坐以待斃的。
沈寧年少正如虎狼,血性難丟,只會如火山噴發,求一個血債血償的結局,要一個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公道。
沈從武握著酒杯耷拉著頭,一身頹廢喪氣,似是徹底厭世,如螻蟻拖著巍峨之山負重前行,疲憊睏乏,每行一步,呼吸一口氣。
他只道,做人,可真累。
太子戲謔嘲意地望著沈寧。
喪兄之痛。
喪子之苦。
如蛀蟲啃噬掉沈家這座即將坍塌的大廈。
沈寧走出幾步,步伐頓住,低聲喊:「破雲——」
陳歡歡過來,在十步之外,把長槍丟給了沈寧。
沈寧提槍往前,氣勢大開,如磅礴的雄鷹載著勁風而翔,兩眼裡的堅定隱忍爆發出肅殺之氣。
她再踏步幾步來到宴席的正中央,光火映照在她的身上。
沈寧長槍如龍划過長空,凜聲暴喝:
「末將沈寧,奉陛下之命,徹查北幽之案,緝拿真兇我朝儲君。」
「太子殿下,你可知罪?」
沈寧踏步往前,勢不可擋,長槍撕裂長空,直指東宮儲君,太子殿下。
與此同時,沈家府兵,暗影閣護衛,齊齊出動。
在宮武宴演武場的麒麟軍,無不是拔出兵器,低吼出聲。
一朝槍在手,定要善惡黑白是非俱歸位。
這一槍!
叫做,報應。
第308章 臣在,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這一刻,鹿颱風雲變幻,殺氣沖天!
文武百官,列國使臣,包括御座上的那一位,面色皆變,不可置信地望著一身殺伐之氣的年輕女將。
鹿台外側,沈家府兵騎馬而來,頭部纏繞黑綢,風雪灑落,恍惚之中似有年輕時候的意氣風發。
病殘老將,俱都是當年的麒麟軍,自屍山骨海走出。
而今年邁白髮蒼蒼鬢染霜,渾濁眼瞳里的血性和剛毅卻非浸淫在富貴榮華不知人間疾苦的權貴之人可比。
三千府兵。
後腦勺上打結的黑綢蔓延出來,輕柔地飄揚在了空中。
無數麒麟軍,已不歸沈家所管。
沈家一聲令下,卻是隨時待命,願赴一場出生入死的局永不悔。
新年未至。
宮武宴變動。
權貴家眷瞠目結舌,四下都是倒抽冷氣之聲,震驚的程度宛若一石激起千層浪!
「沈寧瘋了……」
明華公主、陳祿章、蘭貴妃等人,腦海里無不是浮現大差不差的一句話。
太子殿下眼睛緊縮,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沈寧,看向了那一把指向自己的槍,往下垂吊的紅纓,如仙人筆下濃墨重彩的一撇。
「沈寧!」
太子大怒,眼睛發紅如將要失控的野獸,「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臣知曉。」
「臣在,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請太子殿下和同謀三皇子一併赴死,讓我三十九軍戰士,兩堂學生,北幽城無辜被屠的老幼婦孺,黃泉路上足以瞑目。」
沈寧凜聲驟喝,眼睛猩紅一片爬滿血絲,因怒氣迸發的狀態,眼眶俱已濕潤,浮現了極端偏執的笑。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白骨露於野,北幽無雞鳴。」
「你身為我朝的東宮儲君,我朝的太子殿下,陛下最器重的兒子,焉能做出這等慘絕人寰之事?!」
「道道證據,臣早已交給陛下,臣奉陛下之命,要——你——血債血償!」的
「…………」
四周靜無聲。
沈寧字字鏗鏘,激盪風雪。
這變幻莫測的宮武宴,讓人腦子轉不過彎來。
元和皇帝讓沈寧殺的太子殿下?
這……
怎麼可能?
太子殿下更不會相信沈寧所說的話。
卻見沈寧拿出了錦衣衛的令牌。
錦衣衛蜂擁而至。
元和皇帝看著握槍的沈寧,攥著椅把的手,加重了些力道。
面龐的笑容,極致的綻放。
沈寧!
好一個沈寧!
終日狗腿,不過是韜光養晦。
這是他給沈寧的令牌,是送太子去死的斷骨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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