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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內,又沉默了。
良久——
「國山老兄,這孩子,像你,犟得很。不過比你懂禮,這點好。」
第163章 上京城內哪來的野豬放肆?
「彼此彼此。」沈國山回道。
馬車靜默如斯,可見裡面的人不願意搭理沈國山。
之後,沈寧坐上了沈家的馬車,偌大的馬車內,擠滿了人。
沈國山、鄭薔薇,大哥、五哥還有小弟沈青衫。
「爹……」回去的路上,沈寧欲言又止。
「採蓮那丫頭還在等你。」沈國山皺著眉道:「這丫頭性子當真不行,一聽說北幽之事,就把自己哭昏了過去,回去後好好地哄哄,左右也是跟了你十多年的人。雖是奴婢,但感情的事,不似皇權會分個三六九等。」
「是。」沈寧低頭。
沈驚風用大氅裹住了沈寧,「家裡的廚房給你和歡歡、大魁燉了湯。」
沈寧想到子衿武堂還活著的學生們。
尚未開口。
沈驚風便道:「你回府前,就把湯送到了子衿和燕京,每個從北幽回來的學生,都有得喝。」
沈寧點點頭,扯著唇竭力地露出了個笑。
「別笑了,不想笑就不要笑,在外面也就罷了,當著家裡人的面就強顏歡笑,那活著未免太累了。」沈修白說。
「嗯!」沈寧又點了點頭,但眼睛卻越來越紅。
沈國山道:「哭又不是丟臉的事,憋著做什麼?我沈家孩兒,從不憋著做人。」
「嗯!」
沈寧再次點頭,淚水蓄滿眼眶。
她撲在父親懷中,無聲地哭泣,肩膀瘋狂地抖動。
最後,演變成了嚎啕大哭。
哭聲,傳出了馬車。
高樓之上,沈大宗師懶懶地斜臥喝酒,身影孤寂對月,聽到這哭聲,垂眸看向行於長街的馬車。
「爹,孩兒好沒用啊,孩兒沒能保住他們,孩兒明知死路一條,還帶著他們衝進北幽。」
「但孩兒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行。」
「孩兒好恨!恨那群該死的叛軍!恨上京內的害人者!」
「爹……」
沈寧揚起了頭,淚水流過滿面,「三十九軍,沒了,都沒了……」
沈國山紅著眼睛想要攬住女兒,最後還是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
「你又非神仙,哪能事事都如你意,你看世人都稱爹為老戰神,真以為是為父自己一個人拼殺來的?都是死去的戰友們把為父親壘上來的。戰神又如何,還不是護不了想護之人,做不到讓已故的兄弟起死回生。」
「也明知山有虎,還帶著兄弟們去闖那死路一條的龍潭虎穴。小寧,你比爹強,你至少把他們都帶回來了,還把他們都分清楚了,不似爹,跪在滿山般的殘肢斷骸前,連誰是誰都認不出。」
「小寧,哭吧,眼淚並非軟弱和沒出息,在父母長輩的面前,你永遠都是個小孩。」
沈寧淚流滿面,呼吸加深,肩膀還在止不住地抖動。
鄭薔薇和藹又心疼地望著她,拿著帕子拭去了她眼尾的淚痕。
「你爹雖然是個老東西了,但聽他的,准沒錯。」鄭薔薇如是說。
沈國山瞪了眼拆台的鄭薔薇,復又哼了聲。
卻說高牆之上,追風捧著一沓的抄紙,興奮的到了沈雲的面前。
「尊上尊上。」追風嬉皮笑臉地道:「快看,屬下剛把一千遍的《好人七律》都抄好了,你快過目。」
其實他自由跟暗部管事的人說一聲就好。
但他偏是好大喜功,非要來沈尊上面前找存在感。
沈雲凝視著沈家在夜色里漸行漸遠的馬車。
聞言,不耐煩地看了眼追風。
追風正單膝跪地,低著頭高舉起厚重的抄紙。
「再抄一萬遍。」
追風聽得此話如做噩夢般,當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眼前哪裡還有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了,只留下還在長風之中辛辣刺鼻的濃烈酒香。
不多時。
只見呆愣了半晌的追風,發出驚天動地般的鬼哭狼嚎。
簡直是擾人清夢。
不知何人被吵醒,在府邸深處大吼了聲:「上京城內哪來的野豬放肆?」
……
沈家,清幽堂。
「小姐。」採蓮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
「乖,我沒事。」沈寧揉了揉採蓮的頭。
採蓮猛地抱住了沈寧,把臉埋在了沈寧的胸膛。
「嚇死奴婢了,小姐要是不在,奴婢都不知道該怎麼活,奴婢定要給小姐陪葬、」
「說的什麼胡話?」
沈寧一改適才的溫和,擰著眉凶道:
「每個人都是獨立存在於世間的,誰離了誰,都很正常,人有生老病死和離別,月有陰晴圓缺,就算他日我死在沙場,那也是我沈寧的命,我自己選的歸宿,不需要任何人來陪葬,此話不可再說,知道嗎?」
採蓮擦著眼淚吸著鼻子點頭,「奴婢知道了,小姐不要生氣,若是氣壞了自己可就不好。」
沈寧淺淺一笑,「好。」
而後,採蓮伺候著沈寧重新上藥,看到小姐身上那麼多的傷口,甚至還能看見骨頭的部分,採蓮忍著眼淚把藥上完,便扶著沈寧休息。
沈家大房、三房都送了很多的補藥給沈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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