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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祿章疑惑地看了眼太子。
陳老將軍眼底有說不出口的嘆息。
他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置放在絨毯上枯老的手。
「太子,怎的如此。」
沈青衫眼睛紅了一圈,憋屈到淚水在打轉兒,聲音還不敢放大,害怕給沈家招來滅族之禍。
尚未成人的他就已知皇權之厲害。
螻蟻只敢低聲語,怎堪有驚堂聲?
「阿姐,分明是給大燕長臉……」
沈青衫咬緊了牙關,嗓音似在唇齒內部的喉里,只哽咽了一些。
若不是四哥沈如是把子衿從前的學生們帶來,後面被趙家軍欺辱的,就只有沈寧和她的學生戰士們了。
子衿的學生。
此刻,不論是韓劍星等在盛京之外的人,還是尚在武堂求學的學生們,低垂著的睫翼,遮住了藏滿濃濃失望的眼睛。
他們在為大燕爭光,當朝的東宮儲君,卻站在背後,為他們的敵人保駕護航。
秦老更是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太子。
他張了張嘴。
身側的同僚老友便遏低了聲提醒道:
「莫要衝動,那可是太子。」
「老朽知道。」
秦老嘆息:「老朽焉能不知?」
他就算出口為沈寧說話又如何。
既幫不到這些人,反而會害了學生們。
他嘆了口氣看向風雪薄霧痴纏繚繞的天。
「也不知是不是老了。」
秦老太息了聲,「總覺得,愈發瞧不清楚這天了。」
老友聞言,一併看天。
「秋冬霧多,古往今來皆如此,這還沒到春日,怎麼就有傷春之情了?」
他寬慰道。
秦老不言。
心疼地看向了滿身孤勇倔強積在胸腔翻動著滔天之勢卻只能不動如山的沈寧。
沈寧抿緊了唇部。
「沈寧。」
太子又道:「趙家軍既已認輸,你也得了勝利,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可知曉?」
聲聲威壓,如無端之雷。
一陣陣,滾滾直逼清瘦的沈寧。
沈大宗師把玩著酒壺,淡淡地看著太子。
末了。
視線落定在沈寧的身上。
沈寧深吸了口氣,像是釋懷扯著唇竭力地笑。
而後低頭頷首,兩手作揖:
「臣沈寧,得太子教誨,已然知曉。」
她謙遜的少了張揚。
太子很滿意她這份聽話。
「太子倒是能耐。」
奔雷宗內閣長老沈天佑悶哼了聲。
這滿朝文武不敢言。
他敢言。
奔雷宗既是江湖門派,不懼這皇權。
他從前被沈家三兄弟打得抱頭鼠竄,但除此之外,上京皇帝都得對他客客氣氣的。
他固然不喜歡上京瀋家,更不喜歡那沈寧,還有點兒討厭,巴不得沈寧從高台墜落。
然而,真的看見沈寧遭受如此委屈,心中多的又是不爽。
太子詫然地看向了沈天佑。
沈天佑揚起下巴道:「那趙家軍,不講武德,肆意詆毀沈寧之時,怎麼不見太子出來講什麼勞什子的君子之風。」
「趙家軍,乃大焱之軍。」太子皺眉道。
「大焱之軍不講君子之風,卻要大燕的女將以君子之風來以德報怨,太子不愧是太子,這般容人之量,老朽佩服之,要不說,您才是太子呢。」
沈天佑慣會陰陽怪氣的,「我奔雷宗,在江湖上,都是些粗人,不懂什麼君子之風,只知道,自己人要護著,不能欺負了,這才是江湖門派的長遠之道。太子博愛,心胸寬廣,姜丞相見了你都得自嘆不如,畢竟姜丞相只是腹可容船,太子您心胸可容很多船。」
「………」
太子無語地看著粗鄙的沈天佑,心中的不爽已經到了極點。
他乃太子啊。
走到何處,群臣不是恭恭敬敬地對待。
哪有像沈天佑這般怪腔怪調的。
沈家大伯看過來,感嘆道:「認識這沈天佑多年,他可算是說了句人話。」
沈國山默然不言。
沈國海捋了捋鬍鬚,點頭贊同:「看來,沒白打,把他腦子都打好了。」
沈家大伯和沈國山齊刷刷地看向了沈國海,神情俱都有些呆滯。
「沈長老此言差矣。」
沈寧忽而高聲道。
沈天佑驀地瞪著眼睛看向了沈寧。
太子側目看去,唇角帶著笑。
他便知道。
如沈寧這般人,硬骨頭,好言相勸是沒用的。
得用火燒,用鐵鉛去烙,去棍棒把那骨頭打斷看她還硬的起來嗎。
如今,已見成效。
沈天佑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懊惱不已。
奔雷宗少主沈流年鄙夷悶哼,嗤之以鼻,「天佑長老,這沈寧就是個白眼狼,你管她作甚。」
奔雷宗的少年們,氣不到一處來。
他們就算跟沈家不對付,但在剛才聽到太子之話,心中多有不忿。
哪知沈寧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天佑長老為了她連太子都敢得罪。
她倒是好。
轉頭就拂了天佑長老的面子。
「她沈寧,是個什麼東西。」
沈象氣到面色都變了。
沈虎盤著核桃,戲謔地道:「沈家自詡保家衛國,以天下為己任,曲高和寡,似是什麼了不得的信念,如今看來,倒還不如我奔雷來得有骨氣。來時就聽說沈寧曲意逢迎,是諂媚狗腿之人,可見一斑。而今親眼目睹,更是證實,沈家沈寧,小人一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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