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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武眉頭緊皺。
陳瓊目光微閃。
倒是其父陳祿章,鼻孔朝空,低聲哼哼:「上了戰場,可不是靠一張嘴取勝的。」
鹿台四面,涼風流動。
眾人心思各異,葫蘆里賣著不同的藥。
「好!」
元和皇帝大笑出聲,由衷地誇獎。
林使臣的神色變幻莫測,良久,高聲語:
「若大燕皇上當真有此龍威,怎沒庇護好北幽百姓?如若大燕國運昌盛,北幽為何死傷慘重,血腥滿城?」
元和皇帝目光陰冷,殺氣騰騰卷暗潮,似若凝為實質般去將這惹人煩的林使臣給絞殺掉。
林使臣得意洋洋,得寸進尺,笑容驕傲,如勝利者般看向了沈寧。
滿朝文武,不寒而慄。
寬闊鹿台,驟降的低氣壓逼仄而至,叫百官及家眷誠惶誠恐,心底暗罵這不知死活的使臣可莫要殃及他們才是。
反倒是明華公主之流,眉梢輕挑,仿若不知曉大燕皇家顏面將要蕩然無存,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樣子,巴不得近日來一日高歌的沈寧因此吃癟,再一落千丈最是好。
雲輓歌就要起身說話。
旁側手執拐杖的燕老太君,蒼老如枯樹皮的手,充滿十足的勁道,一把抓住了雲輓歌的肩膀,並如山重般將雲輓歌按得坐回椅上。
「你對她有心,但不合時宜。」燕老太君壓聲:「稍有不慎,定國公府難得安寧。」
雲輓歌面無表情,清冷如月,眉間隱現颯爽英氣。
她凝起了眸,於無人發現時,深深地注視著沈寧。
四下里,一片死寂。
劉安河看了過去,嘲諷寫在臉上。
乾天國林使臣步步緊追,咄咄逼人,難倒滿朝英雄漢,沈寧一女流,當是束手無策。
「林使臣,此言差矣。」
沈寧字字鏗鏘,往前踏出一步走。
再朝東方連作揖,接著聲調更高,沉有力——
「日出東方,紫氣東來,我大燕真龍之威,於光明普照下。自古有光的地方,便有暗,暗處陰霾,有過街老鼠奸詐者,北幽城,正是這暗!好在,邪不壓正,我大燕的太陽遠高於陰霾,正因如此,北幽城的主謀,方才惡有惡報,死不足惜!」
鹿台寂靜如斯。
她鎮定如初,聲似鋼鐵。
一番話下來,讓乾天國的林使臣面色黑如鍋底,比土灰還難看。
第266章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
林使臣萬萬沒想到,沈寧的嘴皮子,如此的厲害。
三寸不爛之舌,仿若千軍萬馬。
太子側目看去,眸子薄涼如水,便與三皇子對視了眼。
三皇子半眯起銳利的眼睛,正出現殺氣的時候,很快就暗沉了下去。
只見他看到鹿台的邊角處,弱不禁風的九公主燕月璃,在侍女的攙扶下出現於風雪的盡頭。
她穿著素淨的白,身上的斗篷很厚重,也破舊,都是前幾年的樣式,面上未染脂粉染著近乎透明的病態白,鼻頭卻是通紅的,宛若緋色的玉,一雙眼睛如黑曜石在燈火下熠熠生輝,卻只是看向了鹿台上的沈寧。
三皇子消逝的肅殺之氣,捲土重來時,更是濃重如摧枯拉朽不可擋。
元和皇帝的笑聲,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能讓素有鐵齒銅牙之稱的林使臣都啞口無言,可見朕這沈將軍的厲害。」
「傳聞沈將軍嫁做人婦,獨守空房三年之久,沒學到為婦之道,倒是練就出了一張巧嘴。」林使臣陰陽怪氣的腔調惹人惱。
藍連枝心疼地看向了沈寧。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世上萬般事,都可道尋常。
女子也可剛正烈如火。
但這天底下,任何一個女子,都難以承受男歡女愛的舊事,是相伴一生的恥辱,如跗骨之蛆,不斷骨,難以消,若斷骨,人便亡,空餘貞潔之名傳後世罷,卻無人知個中艱辛如地獄十八層!
鹿台的角落。
燕月璃眸染悲傷。
侍女憂心:「公主。」
燕月璃嘆道:「當一個女子無懈可擊的時候,便只能來詆毀她的婚事,羞辱她不守婦道,以此來扳回一成。」
風雪中,侍女護著公主,聽得半懵半懂。
「但他們未曾想到過——」
燕月璃眸底逐漸地浮現出了笑意。
她凝望著宮武宴上最炙熱的太陽。
一字一字道:「一個女子的征伐之路,能夠走向無懈可擊,便是從不守婦道與男歡女愛的血海走出來的,敵軍的刀砍不斷她的骨頭,流言蜚語殺不死她。」
燕月璃微笑著。
如流珠破碎,又如甲冑鐵衣之堅韌。
……
林使臣嘲諷寫在臉上。
沈寧神色如初,不卑不亢。
「沈某謂之大燕,如滄海一粟,荒漠塵埃,不足為道。我大燕自有人才出,而與林使臣交談,本將,一人,足矣!」
三言兩語,便如橫穿百萬雄師取敵軍首級的穿雲之箭,貫穿龜裂了林使臣自詡足夠完美的話術。
幾番言談下來,林使臣面露凝重之色,正視沈寧。
他此次前來大燕,自有代乾天國主探虛實的想法。
來的途中,聽到過關於沈寧的種種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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