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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怎麼覺得都可以。」郁驚斂道,「多謝陛下為臣慶祝。」
宗衍搖了搖頭:「朕原本只是想要見你一面,見你高興,朕也就放心了。」
郁驚斂覺得他藏著些話沒有跟自己說,郁驚斂問他道:「陛下,臣在你的心裡,和其他大臣也是一樣的嗎?」
他解釋了一句:「爹原本就說我除了相貌之外,並沒什麼優勢。」
聽到這句話,宗衍立刻就笑了起來:「郁相倒是很了解你。」
郁驚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接下來,宗衍對他說:「可惜就算是這樣,他對你也還是知之甚少。」
郁驚斂頓時就愣住了,為什麼宗衍會這樣說?
這明顯是兩句矛盾的話,一句說很了解,一句說知之甚少。
但是郁驚斂其實能夠聽明白。
說了解的是他表現出來的樣子,至於不知道的,那自然就是郁驚斂不想讓別人知道的。
「陛下何出此言?」郁驚斂道,「爹雖然也沒把全部心思都用在我身上,但他對我絕對不是敷衍的。」
宗衍給了一句曖昧不清的回答:「你心裡清楚朕說的是什麼。」
郁驚斂垂眸不語。
桌上擺的涼菜每一道都非常精緻,但是他的心思不在這裡。
他想到的東西太多,也就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宗衍笑道:「郁驚斂,沒有人告訴過你嗎,每一次你心虛,眼睛都不敢看人。」
郁驚斂感覺自己聽過他這麼說,但還是不知道究竟應該做何回答,宗衍總是了解他的。
可是這樣的了解遠遠超過皇帝應該對臣子的了解。
是不是說明了在宗衍心中,想要和自己有的並不只君臣之情。
「陛下特地來見臣,臣也不知道應該拿什麼來招待。」郁驚斂道,「陛下肯定不圖青苑樓的酒菜。」
宗衍定定看著他,但是不發一言。
郁驚斂最怕他這個樣子,在別人面前,郁驚斂永遠遊刃有餘,但是在宗衍面前,郁驚斂實在沒有不為所動的能力。
這是他仰賴的少年天子,是氣壯山河的君王。
宗衍開口問道:「郁驚斂,你的官位是朕給的。禮物朕已經送到了丞相府邸,現在朕來見你,是準備告訴你一個秘密。」
郁驚斂心下大驚:宗衍的秘密一定是大事。
「是皇家秘事還是陛下自己的事?」郁驚斂開口問道,「臣有資格聽嗎?」
宗衍並沒有搭理他,而是開口道:「矮紙斜行閒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 。」
這是宗衍第二次提起這句詩,郁驚斂就算在遲鈍也覺得有問題。
但是他還是沒有說什麼,他在等宗衍自己開口。
「你很喜歡這首詩。」宗衍道,「取戲茶二字作筆名,確實是你的風格。」
郁驚斂之前一直覺得這兩個字有些輕浮,但又有些意境,此刻被宗衍拿出來說,他倒是有些不知道宗衍是什麼意思了。
「郁大人並沒有做樵夫的意思,為什麼會用戲茶山樵這樣的筆名?」
問完了這句話之後,宗衍又問了一句:「大人現在是不是很好奇,朕是怎麼知道的?」
郁驚斂承認,這確實是個秘密。
五年前戲茶山樵這個名字冠絕京城,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名字下面的人其實是他。
那個時候的他心高氣傲,覺得就算不用丞相之子的名頭,也必能有一番出息。
事實上,他確實做到了。
但是很快之後就沒有興趣了,想要冒名頂替戲茶山樵的人很多,但是能夠寫出那些文章詩詞的人只有他一個。
人人都以為戲茶山樵不再出現不是因為死了,就是因為真的回歸鄉野繼續做他的樵夫。
若是因為前者,戲茶山樵自然不可能再次出現,至於後者,人家求的本來就不是高官厚祿,當然不願意讓其他人知道真實身份。
沒有人知道,真相其實是,所謂的戲茶山樵,不過是郁驚斂出門在外給自己的身份而已。
「陛下……」郁驚斂道,「這才是你一直以來信任臣的原因?」
宗衍道:「朕和你說過多次,朕相信你,大人以為朕是隨便說出來哄你高興的?」
郁驚斂搖了搖頭:「臣沒這麼想,可臣還是想要知道,陛下到底為什麼會知道臣就是戲茶漁樵?」
「朕會知道,當然是因為朕很喜歡。」宗衍道,「風過留聲,你一個大活人,朕想要查,總不可能完全沒有線索。」
郁驚斂道:「還是陛下高明。」
他說歸說,心裡已經非常緊張了。
如此一來,自然是證明了宗衍從頭到尾都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陛下,臣知道錯了。」郁驚斂開口道,「之前的事,陛下能不能當作自己不知道。」
宗衍笑著問他:「大人說的是什麼事?」
赫然是一幅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郁驚斂笑道:「多謝陛下。」
宗衍看看他這個樣子,心裡也覺得很有趣。
「郁驚斂,朕選擇今天跟你說這件事,就是想要告訴你,朕不是無憑無據說的。」宗衍非常認真,「大乾山河遼闊,你配得上這片山河,終有一天,你會站到朕的身邊來。」
「多謝陛下信任。」郁驚斂道,「臣一定竭盡所能,不負陛下所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