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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閆御臉上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第35章 異變
幽雲凝沉,月色晦暗,堪堪照進輝煌冷肅的東宮一角,有夜風闖堂而過,金絲銀線編織的流光紗被吹開一線,床榻之上春光乍泄。
姜憬被餵了藥,手腳發軟渾身滾燙,體內像有一把烈火在灼燒,燒得他眉眼泛紅神志不清,難耐地攥緊了一匹千金的錦被,在汗濕的手心裡蹂躪成皺巴巴一團。
申寒蕭啜著酒,尚有閒情雅致欣賞眼前這大好風景,微涼的手指輕輕蹭過姜憬燒紅的臉頰,猶如蜻蜓點水,他身體應激似的一哆嗦,喉嚨深處發出似哭似泣的細小嗚咽。
「混帳……」姜憬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強烈的羞恥感熏得他眼眶濕潤。
申寒蕭低眉斂目,如以往那般尊師重道,歉然地說:「是學生的錯,忘記藥性太烈,老師的身體承受不住。」
姜憬半張臉埋在錦被裡,另外半張臉卻像染了摻著暮光的胭脂,霞明玉映,瑞艷縟麗,即將失控的驚恐讓他不顧一切地掙紮起來,他拼盡全力,可在申寒蕭眼中僅僅是手臂抬高了幾厘米。
「放開我……」他哀聲道。
「門就在那邊,老師想走隨時都可以走,學生絕不阻攔。」
申寒蕭靜等了一會兒,姜憬仍然無力地躺倒在原處,便無辜道:「老師怎麼不走?原來是口是心非麼。」
姜憬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咬緊嘴唇,浪潮般的喘息被他死死吞進肚子裡。
申寒蕭愉悅地笑起來,深一下淺一下揉捏著姜憬柔軟的耳垂,「我讓人傳信給老師,說我遇刺,性命垂危,謹慎如老師竟不去分辨其中真假,也不顧正在進行的婚禮,拋下禮儀名聲前來見我,還不足以說明老師對我是抱有私心的嗎?」
心臟急速跳動,混亂的感官引起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姜憬幾乎聽不到外界聲音,快被擊破的道德底線像風雨飄搖的警鐘,一聲又一聲戰慄著。
「我是……你的老師……你怎麼敢……怎麼敢……大逆不道……」
「哦。」
「老師還有別的想說的嗎?」
身體與心理的雙重折磨*得姜憬快要崩潰,他絕望地閉上眼,「這是……錯的……」
申寒蕭眸光冷戾地飲盡了杯中酒,抬手掐住姜憬下顎,不管對方如何拒絕,仍強硬地俯身吻了下去。
那搖搖欲墜的警鐘頃刻間崩塌,雨零星散,碎成滿地枯骨殘骸。
狄九徽趕到時已經來不及了,他草草看了一眼,簡直不堪入目,匆忙挪開視線。
「又是一個強取豪奪的劇本。」他不由頭疼,「全完了。」
不該是這樣的。
申寒蕭對姜憬雖然情根深種執念纏身,但一直守著那條涇渭分明的線,他想得到,可更害怕失去,患得患失的心理反而平衡了兩種狀態,不敢輕易打破曠日持久的局面,讓一切保持如常。
但短短一個月,他竟跨過了這條線,在所不惜地向姜憬剖白心意,變化未免太令人措手不及了些。
就好像有人在旁邊攛掇了他。
懷疑的目光慢慢轉移到閆御身上,他也在看著自己,狄九徽盯著他問:「你老實告訴我,那晚你去找申寒蕭,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閆御沒想遮掩,坦然認了,「我想幫他們。」
「你瘋了?」狄九徽不可思議,「他們之間本就不該有瓜葛,把這一世的紅線斬斷就行了,為什麼做多餘的事?」
閆御微微皺起眉,「你想過沒有,對我們而言,他們倆只是姜子牙與申公豹轉世,歷劫完畢,不日歸位,可對姜憬和申寒蕭而言,他們只有這一世,你認為不重要的過往,恰恰是他們共同經歷過生死攜手至今的人生。」
「即使我不插手,姜憬也絕不會答應他。」狄九徽與他爭辯,「申寒蕭是當朝太子,未來的皇帝,姜憬是他老師,兩人若攪和在一起,天下百姓會如何看待?他日史書工筆又會如何撰寫?流言可取人性命,申寒蕭是他一手栽培,任誰會看著自己帶大的孩子自毀前程?尤其那把殺死他的刀還是姜憬親手握著的。」
「縱然姜憬對申寒蕭有情,也正是因為情深義重,他更不會泄露一絲一毫,沒有我也會有別人,這是註定好的。」狄九徽冷靜地權衡利弊。
閆御說:「天尊常曰順其自然,萬物自有定數,你說這是註定好的,那月老牽錯紅線也是冥冥之中的註定,你我本不該插手,但你下凡是為了什麼?」
狄九徽啞口無言。
是他和月老的私心。
他想要浮生若夢,月老不想受罰。
寢殿內風流旖旎,纏綿浮動,申寒蕭心滿意足地親了親身下雙目渙散之人,他貼近姜憬耳畔,口吻親昵似毒蛇吐信。
「老師,這一回你還能娶妻生子嗎?」
……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素來明事知禮的姜太傅在婚禮當天丟下新夫人一人沒了蹤影,任其受盡眾人嘲笑一事很快傳得沸沸揚揚,他消失了足有一天一夜,回來時太子心腹伴其左右,可姜憬卻像被抽去了三魂七魄,昏昏噩噩。
他回來之後直接了大病一場,整個人不省人事,足足消瘦了一圈,狄九徽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只好靜觀其變,繼續角色扮演照顧他。
姜憬睡了兩天,期間申寒蕭不知為何一直沒來探望,姜府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這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