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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訣微微頷首,動作自然地牽起了桑寧寧的手向前走。
他的手還是很冰很冷,可這一次,除卻一開始的輕微的躲避,就再沒有別的不適。
桑寧寧覺得,自己好像有些習慣容訣的體溫了。
「這世間太大又太繁雜,你行走此間註定會遇上很多人、很多事,不是每一樣你都能尋求到一個結果。若是想不通,便不要著急去想,暫且放下也好,當斷則斷也罷……依照自己的心意而行,怎麼舒服,就怎麼做。」
「切勿畫地為囚,用他人他事,困己一生。」
容訣似是沒察覺到桑寧寧忽然的沉默,他一邊輕聲說著話,一邊側眸看了一眼桑寧寧今日的裝扮。
她不像桑雲惜那樣有家人準備的精緻華麗的留仙裙,也沒有容長老額外贈送的法衣,師門中也沒有人如同桑雲惜入門前,那樣精心籌備,特意為她備好衣裙。
所以桑寧寧行走在外,連一套像樣的衣裙都沒有。
桑寧寧忽得開口:「哥哥在看什麼?」
就這麼一會兒,又變成「哥哥」了。
容訣莞爾:「在看我妹妹今日的裝扮。」
衣裙是很普通。
可這一刻,陽光落下,像是被桑寧寧的穿戴著的衣裙的針腳勾住似的,緊緊地纏繞在了她的身上,看起來溫暖又堅定。
很好看。
好看到,容訣莫名覺得,自己似乎也看見過這樣好看的風景。
兩人沿著怨魂的氣息,一路沉默到了陳府門口,然而剛剛進入大門,桑寧寧就看到了一個極為眼熟之人。
「桑寧寧?」
桑曜安一怔,萬萬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看見自己的兩個姐妹。
他張了張口,還不等他說什麼,就聽站在桑寧寧身邊的人開口,嗓音溫柔。
「阿妹可是遇上了之前的玩伴?那你們不妨在此敘敘舊,為兄進去找一些陳老爺,馬上就出來找你。」
還挺入戲。
桑寧寧掃了容訣一眼,心中久違的勝負欲再次升起。
容訣這樣入戲,她也不能輸!
「我知道的,哥哥。」桑寧寧仰起頭看向容訣,努力揚起了一個笑,「我在這裡和他說話,不會亂走的。」
她笑得很努力,但還是有些僵硬。
桑曜安近乎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他不忍直視,下意識想要嫌棄:「你別——」
下一秒,桑曜安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因為容訣動了。
他態度自然,垂眸寵溺地笑著,近乎是縱容般地揉了揉桑寧寧的頭頂,手掌又落在她的肩上,轉而對桑曜安道:「我妹妹就暫且拜託桑少爺了。」
雖說態度溫和有禮,雖說語氣平靜無波。
但是桑曜安堅持認為,比起囑咐,這句話更像是上位者居高臨下的吩咐啊!
在容訣走後,他緩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開口:「他、他是我們的兄長?」
怎麼幾日不見,他就多了一個兄長?
這簡直比當年突然把桑寧寧帶回來,說是他們的姐姐還要奇怪誒!
桑寧寧瞥了他一眼,否認道:「不是。」
桑曜安拍了拍胸脯,長吁一口氣:「還好還好。」
「不是你們的,他是我的哥哥。」
這句話本來只該是為了演戲,但是當說出口時,桑寧寧卻又一瞬的情緒波瀾。
心尖上像是被裹了一層糖衣,化的極快,可即便是快要消逝的流淌,也覆蓋著此生最甜的蜜糖。
就好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真的有了一個哥哥,一個桑雲惜和桑曜安都沒有的「哥哥」。
他不必為她遮風避雨,只需要在必要的時候出現,站在她的身邊就可以了。
……但這是不可能的。
桑寧寧垂下眼:「你已經見到桑雲惜和陰之淮了?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還沒見到——等一下!所以方才那人是大——」
「師兄」二字卡在喉嚨里,桑曜安趕忙捂住嘴,張望了一下四周,發現那些奴僕都距離較遠後,才放下心來。
但他的眼神卻極為興奮。
原來是大師兄!原來他見到了大師兄容訣!
他先前聽聞這一次大師兄容訣也會出馬後,專程趕了過來,就是為了能夠一睹風姿。
雖說容訣的「大師兄」本該只局限於青龍洲內,但是只要見過他的人,無人不被他的風姿所折。
桑寧寧莫名有幾分煩躁。
這種煩躁和不能練劍的煩躁不太一樣,倒像是自己的劍穗被人搶走了似的。
兩人之間的氣氛再次沉默下來。
片刻後,桑寧寧抬起眼,硬邦邦道:「你知道了我們的來意,那你來這裡幹什麼?」
被桑寧寧用這種口氣問話,桑曜安脾氣也上來了。
「你以為我願意來看你?是父親來此看望故友,我又聽說……聽說雲惜姐姐在,這才趕來的!」
故友?
桑寧寧心中一動,心頭莫名浮現了方才容訣對店小二說的話。
她刻意模糊了稱呼:「他認識陳家人?」
面無表情。
比起詢問,更像質問。
桑曜安見桑寧寧一點也不尊重父親,心中更氣,直接破罐破摔地翻找起了自己的儲物戒,炫耀又賭氣地開口。
「是啊!我們兩家一直有丹藥生意上的往來……而且雲惜姐姐先前說想家,所以我還幫她帶了些舊物,比如小木馬、布偶娃娃,哦,還有這個她有段時間最喜歡的風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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