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倒不是別的什麼,只是單純一下子忘不掉剛才對方凌冽的劍法罷了。
桑寧寧半點沒感受到錢芝蘭一瞬間流露出來的懼怕,只睜著眼睛,虔誠地等待著錢芝蘭解惑。
「大師兄又不是靈石,哪裡能人人都愛?再說了,即便是靈石,不也有人嫌棄庸俗,譬如那沈家,不就號稱坐擁萬千靈脈,卻獨具清雅,口中再不言靈石麼?」
錢芝蘭湊近了桑寧寧,壓低嗓子道:「比如大師兄,你別看這麼多人瞧著似乎極喜歡他,其實嫉妒他的人也不在少數,暗地裡鬼鬼祟祟說閒話的人更是不少。只不過礙於大師兄的身份和修為,不敢擺在明面上罷了。」
桑寧寧:「比如?」
錢芝蘭:「什麼比如?」
桑寧寧:「比如什麼樣的閒話?」
錢芝蘭:「……大抵就是說些大師兄能走到如今,全靠容家和容長老給他堆砌資源造勢,否則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別說左仙長了,連容長老的二徒弟陰仙長都比不過。」
桑寧寧放慢了咬糖葫蘆的動作:「有人信麼?」
錢芝蘭嘆了口氣:「不少呢。」
畢竟比起一個人生來天之驕子,顯然是對方背後更有陰詭手段,更能讓一些小人覺得慰貼。
桑寧寧皺眉:「一派胡言。」
雖然她不喜歡容訣,但旁人也不能隨意污衊他。
一碼事歸一碼,這是做人的準則。
錢芝蘭沒當回事,漫無天際道:「事無絕對,說不準——」
「沒什麼說不準的,容訣絕不是這樣的人。」
站在陰影處的人一怔,緩慢地眨了下眼。
桑寧寧難得為容訣說話,連錢芝蘭都有些呆住,一時沒有來得及接話,只聽她無比堅定道:「哪怕修為可以用丹藥堆砌,但劍術卻不能。」
容訣劍術之精妙,一招可攪弄風雲,哪怕不用靈力,依舊出神入化。
顯然不是某些純靠丹藥堆起來的廢物可以比擬的。
若容訣真是「某些廢物」倒還好了。
桑寧寧想。
那她恐怕早就能將容訣斬於馬下了。
桑寧寧一說話,就停下了咬糖葫蘆,腮幫子卻因方才那些話被氣得一鼓一鼓的,瞧著分外可愛。
錢芝蘭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伸出罪惡的手向桑寧寧的腮邊掐去——
「桑師妹。」
含笑的嗓音突然在耳畔響起,錢芝蘭被嚇得一個激靈,回頭,眼中映入了那張清絕如畫的臉,更是被嚇得渾身顫抖了起來。
大師兄……大師兄……
他什麼時候來的?!
自己和桑師妹的話,又被聽見了多少?!
錢芝蘭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顧不得桑寧寧伸出攙扶她的手,結結巴巴留下了一句「我院子裡懷孕的狗尾巴草要生了,我要回去為它接生」,見容訣不阻止,立即又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操作如行雲流水,沒有半分卡頓。
桑寧寧:「……」
桑寧寧:「?」
容訣真有這般可怕麼?
她有些困惑地抬起頭,恰好撞入那雙含笑的眼眸。
兩人定定地對視了幾秒,桑寧寧眼睛有些酸澀,實在沒忍住,先眨了下眼睛。
可惡。
桑寧寧稍微有些生氣。
總感覺她像是又輸了一次?
但比起這個……
桑寧寧頓了一下,歪了歪頭,到底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求知慾:「你們內門的狗尾巴草,真的會懷孕麼?」
界竟還有這等奇花異草?
容訣莞爾。
大抵桑寧寧自己也沒意識到,在問出這句話時,她的神態像極了一隻山雀,因為好奇人類生活而落在窗邊,不敢靠近,只歪著頭,試探性地望向窗內。
這樣的東西成了怨鬼,大抵也是個有意思的怨鬼。
容訣為自己的想像而輕笑出聲,笑聲又很快散在空氣中,轉瞬即逝。
桑寧寧看著他,只覺得容訣實在是個很奇怪的人。
他總是笑,但他的每一次笑,卻又都如此短暫。
「或許會?」
容訣學著桑寧寧的模樣,也歪了歪頭,發冠兩側墜下的琉璃玉珠鏈一側貼向了鴉青色的發上,另一側下端碰撞,發出清脆的細響。
「畢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我身處道中,更會遇上許多匪夷所思之事。」
桑寧寧總覺得這話有些古怪,她下意識跟著容訣的思路追問:「比如?」
容訣彎了彎眼:「比如,狗尾巴草會懷孕?」
桑寧寧蹙起眉頭:「這個我已經知道了,換一個。」
「換一個麼?」
容訣思考了幾秒,再次彎了下眼:「比如,站在你面前的,其實不是什麼『大師兄』,只是一個窺伺覬覦你神魂的怨鬼。」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散在無人知曉的浮空中,倒真有幾分鬼魅似的詭譎。
若是旁人在此,哪怕知道不可能,也要猜忌猶疑幾分。
然而桑寧寧……
桑寧寧差點轉頭就走。
她雖情緒比常人淡漠,但自認不是傻子,哪裡會信容訣這話?
不過也虧得容訣這話,桑寧寧驀然發現,此刻的氣氛平和的有些過頭了。
往常她和容訣都是在練劍比武台上見,容訣怎麼想的她不知道,但桑寧寧只恨不得一劍劈在對方身上,哪裡會像現在這樣站在一起,氣氛平和的說著話?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