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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也有人來接沈素心離去。
她畢竟是流雲宗明堂洲一脈的弟子,又是醫修,很難長時間在一個地方停留。
這一次,就是恰逢明堂洲要代表流雲宗與衡元宗的醫修論道。
雖然流雲宗如今四分五裂,但到底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話,故而明堂洲的大誠真人還是廢了好一番心思準備,連著將自己的得意門生叫回來了好幾個。
有外人在,沈素心再次端起了名門仙子的做派。
她對著桑寧寧微微一笑:「說起來,我母親一直想見你一面,只是家中事忙,比不得我等小輩,她實在難以抽身。若是得空,待歲末諸事畢,冬雪落,我想邀請你來我家住些時日,賞雪煮茶,也算浮生日閒。」
一旁來接人的奚無水耳朵一動,當即朗聲道:「桑道友,我衡元宗也在明堂洲,若是道友前來,我定掃榻相迎!」
桑寧寧與他也見過幾面,頷首道:「屆時如是門中無事,我定然赴約。」
上方,亭中。
流光仙長定定地看著容訣,隨後收去了笑容,似是想起什麼,面容更加古怪:「這……修道苦寒,雖有大道獨行之人,但更多人都需有人一道度過這漫漫長途,給自己在世間留下一個錨點,免得有朝一日本心盡失,化作——」
「怨魂。」容訣平靜地接口。
不過須臾幾秒,他已經斂去了自己的異變,只是手上的鱗片沒有褪去,他正慢條斯理地扯著。
鮮血淋漓,看得都覺得自己的手腕也在疼。
「即便是我,也對阿蘿情有獨鍾,再不願放手……當時你的束縛留下了我,我理智上也知曉是我的錯處,但我卻也有怨氣,是阿蘿的存在安慰了我。」流光仙長頓了頓,不忍細看,「你這樣沒事麼?」
「無礙。」容訣道,「這樣很好。」
流光仙長也不知道他好在哪裡,但既然容訣這麼說了,他也不太敢反駁。
畢竟容訣方才那一下,實在過於駭人。
這也是容訣第一次在她面前顯現出非人的狀態。
法相連本心。
那個曾經法相是青鸞的仙君,終究不在了。
「你既然對我的徒弟都看不上,不若你親自去找好了。」流光仙長心中到底有些不平,他眼神一動就想出了這一招。
「我這小徒弟確實招人的很,你既然對我的徒弟都不滿意,想來那些求親之人你也不會喜歡。如此而言,與其放著不管,不如你自己尋覓,找到一個真心對那丫頭好的,倒也算全了你們這段緣分。」
流光仙長這話倒也不是假的。
自古以來都有「父母之約,媒妁之言」,大家族裡也有些姻親之好,桑寧寧生得這樣好看,雖然不怎麼下山,但光是有幾次出去清剿怨魂,就已經被一些人暗暗記下,請帖雪花似的飛來。
「還有……」流光仙長停頓了一下。
他摸不透容訣的想法,只能委婉地提醒一句。
「如今那丫頭也大了,她大抵不知分寸,可你總要注意些,不然讓旁人瞧著,也覺得奇怪。」
不過其實這件事,流光仙長並不擔心。
比起錢芝蘭、景夜揚等人偶爾的玩笑,流光仙長自詡是對容訣最了解的人。
他這人——莫說現在是個怨魂,哪怕是當年,也沒見他有什麼風月之心,對什麼人生出過情愛來。
如今這樣,大抵就是覺得自己的東西被搶了,所生出的不悅罷了。
流光仙長用餘光覷了容訣一眼,心想這點倒是一直如此,從未變過。
莫說原先他養的那群小青鳥,就連他原先那把清珩劍,也是根本不許旁人碰一下的。
聽了流光仙長的話,面前的青年輕輕顫了下眼睫,卻沒有立即開口。
他停止了撕扯鱗片的動作,微微向外揮了一下右手,就讓桌面又恢復成了原先的模樣。
一身銀袍藍服,頭戴銀玉冠,宛如仙人之姿。
流光仙長看著,心中更是全然放心,口中也讚嘆:「你這怨氣倒也好用。」
容訣揚起唇角,被遮擋在浮空一片細碎湮滅的白瓷粉後。
他似乎笑了一下。
怨氣確實厲害,哪怕白瓷酒壺碎得那樣嚴重,可還是被一絲不差的拼起。
可怨氣到底只是怨氣,瓷瓶上的碎痕終究抹不掉,內里的醇酒,也再無處尋。
風聲漸起,鳥鳴聲遠。
在一片碎瓷塊細微的碰撞聲中,流光仙長終於等到了對面人的回答。
「好呀。」容訣似乎想通了什麼,輕輕笑了起來,「我來找。」
第55章
桑寧寧覺得大師兄最近很奇怪。
他雖還會關心自己, 卻又似乎有意和自己拉開了距離,不像以往那樣縱容自己抱著他,也不讓自己去握著他的手了。
桑寧寧越想越憋氣, 手中劍更是舞弄的肆意, 一時間司命峰上白雪隨劍鋒飛揚,散落各處。
隨著雪花片片落下, 桑寧寧的劍勢越發迅猛,不比以往一昧的銳利, 如今的她反而會在出劍時收斂鋒芒,卻又在揮劍而出時盡顯肆意銳氣!
隨著一聲劍嘯,在桑寧寧落下最後一劍時,劍鋒所指之處落下了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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