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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崩裂出了數條傷口,最深的那條至今還往外涌著濃厚的鮮血。
容訣的目光在傷口上停了一會兒,像是自言自語般的呢喃:「……換一個吧。」
當日他設計讓桑寧寧得到玉容劍,因為只有手持玉容、心思澄澈之人,才能在最後將它這個已然吞噬一切的怨魂徹底斬殺。
那時的容訣想,自己只是在培養一把能夠殺死他的劍。
玉容劍中有一節「容清珩」的指骨,這節指骨上同樣覆著濃厚的怨氣,只有降服這樣的怨氣,才能再最後與那個忘卻前塵,只知殺戮的怨魂對抗。
厚重的怨氣,必然要以同樣厚重的血液來降服。
然而如今。
當數次看到桑寧寧的手因此而崩裂後,容訣卻覺得這樣的血腥分外刺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但話說出口後,容訣卻不覺得後悔。
或許如此,桑寧寧就能回到真正屬於她的生命中,有朋友,有師長,或許還會有道侶……
想到這裡,容訣忽然蹙起眉頭。
世間男子多薄倖。
若是——
「我不想換。」
容訣被打斷了思緒,冰涼的手指也被握住,包裹在一片黏膩的鮮血中。
這一次,是桑寧寧率先合攏了手掌。
她定定地看著容訣。
桑寧寧並不知曉容訣所思所慮,她只以為容訣是想讓她換把劍,很不情願地皺起眉頭,固執道:「不用換。大師兄,我能感受到,我現在和它已經越來越默契了。」
容訣斂起笑,盯著她的眼,淡聲問:「你確定麼?桑寧寧,如今流光仙長已經打算收你為徒,你大可以再有一次擇劍的機會。」
流光仙長眼神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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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詫異地看向了容訣,嗅到了些許不同尋常的氣息。
能拿到這把劍,流光仙長相信,一定是容訣的手筆。
而現在,他似乎又後悔了?
真有意思。
流光仙長的眼神充滿了興味。
按照他對容訣的了解,這人可不是個會輕易改變自己計劃的人,如今卻是為了同一人,一變再變麼?
流光仙長閉口不言,剩下的人自然也不開口。
一時間,月照堂內喧囂聲漸漸低下,直至鴉雀無聲,無人開口。
「我確定。」
在這樣的氣氛下,桑寧寧鎮定地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大師兄不必擔憂,假以時日,我必然能馴服它,讓它臣服於我,再不會傷我。」
冰涼的手指被包裹在手心,似乎也能沾染上些許屬於鮮血的溫熱。
容訣驀地笑了。
「好。」他彎起了眼睛,輕聲道,「我等著那一天。」
幾乎同一時間,另一道聲音響起。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老夫這廢物兒子倒是交了一個不錯的朋友。」
沈家家主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分明,再不等待,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桑寧寧,身旁的弟子自動為他讓開了一條路。
沈家家主也不多言,只是用讚賞的目光望向桑寧寧,欣慰的點了點頭:「不錯!有血性,也有悟性,你這孩子與老夫是同道中人,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他說著,就拿出了一物扔給了桑寧寧:「此物就當是老夫給你的見面禮了。」
從沈家家主說話時,桑寧寧的餘光就落在了跟在他身後的景夜揚身上。
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只是在「廢物」一詞出現後,笑意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也就恢復。
此時見父親當真又拿出了那本《無名劍譜》,景夜揚眼睛一亮。
這可是好東西啊!
景夜揚瞬間忘記了剛才的不快,瘋狂給桑寧寧使眼色。
——接!寧寧姐,好東西!快接!
沈家家主向後一瞥,也將這一切看得分明。
他極有把握,桑寧寧這孩子只要不是個傻的,就不會拒絕這樣天上掉下來的機緣。
是啊!這可真是天上掉下來的機緣!
在眾人羨慕不已的目光中,桑寧寧鬆開了手,轉向沈家家主,禮貌地對他點了點頭。
「多謝沈家主厚愛。」
桑寧寧語氣放緩,顯得柔和了許多。
她回憶起錢芝蘭的教學,努力用上了自己最委婉的口吻,「但是不必了。」
沈家家主:「賢侄莫要客氣。」
「不是客氣。」桑寧寧條件反射的接話,「是晚輩覺得,我與前輩並非一路人。」
沈家家主:「……?」
他硬是愣在原地,與面前小丫頭那雙黑黝黝的眼對視。
有那麼一瞬,沈家家主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天道在上!
這丫頭的眼神怎麼這麼實誠?!
所以——
「為何不是一路人?」趁著沈家家主愣神之時,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流光仙長接話道,「難道丫頭你也看出來,這老東西的劍法不如我了?」
桑寧寧搖了搖頭:「不是。」
她看了景夜揚一眼,心中擰了一下,但還是決定不開口了。
畢竟沈家家主是景夜揚的父親,若是她當場頂撞起來,反倒讓景夜揚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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