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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收一針一線?
容緒不由有些佩服他們的無恥程度。
紀夫子等人自然不可能收受蕭暥的好處,但是江潯可是實實在在收了楊覆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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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堂賊喊捉賊、倒打一耙的操作,連容緒都難免替他們臉紅。
「既然楊太宰如此說,那我就放心了。」江潯與楊覆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容緒看了看楊覆。他這樣就顯得有點太迫不及待了。
不過沒關係,小狐狸不善言辭,現在又沒人能替他辯駁,接下來怕是會很慘,容緒都要有點同情他了。
心裡就不由盤算起來,回去再給他送點好玩好吃的東西。小狐狸畏寒,請他泡個溫泉鬆快一下,想到這裡,容緒的目光又變得玩味起來,別有深意打量著謝映之修長的身段。
江潯這句話一說來,堂上一時陷入詭異的寂靜,所有人都閉口不言。
江潯似乎終於滿意,方才道,「除夕夜,蕭將軍兵圍擷芳閣,稱剿滅明華宗暴徒,學生不明白,小小一個明華宗,怎麼就能跟蕭將軍抗衡?莫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聽說當時北宮世子也在擷芳閣……」
他辭鋒犀利,含沙射影,挑釁的目光射向謝映之。
謝映之不疾不徐道:「當晚不僅是北宮世子在擷芳閣,還有玄門的諸位也在,我現在無論說什麼,諸位都覺得我是在開脫,那麼請蘇先生將當日之事陳述與諸位。」
他看向江潯:「蘇先生在此所言,不會認為是我幕僚罷?」
江潯大度地表示:「蘇先生玄門名士,自有氣節,相信不會賭上玄首的清譽,為不相干的人開脫。」
蘇鈺初見此人,還覺得面貌軒朗儀表堂堂,未料出言竟如此字字暗藏曲指。他厭惡地轉過身,不置理睬,兀自向堂上的衛宛、雲淵等幾位前輩行了禮。然後找一方席案坐下。
「除夕當夜,賀紫湄等蒼冥族餘孽在尚元城設八門金鱗陣,他們計劃趁著除夕夜燃燈令一下,以蝕火焚城,殺千人以為祭,召喚蒼冥邪神降世。我隨玄首前往擷芳閣阻止此事,彼時明華宗暴徒圍攻擷芳閣,我等皆被困在閣內,幸得蕭將軍率軍相助。」
他這話一出,眾人議論紛紛。除夕夜火燒擷芳閣之事,他們都有所耳聞,但大多為坊間傳聞,還被何琰在夢棲山辭話中寫的不可言說……
江潯問道,「何為蝕火?」
蘇鈺道:「蝕火乃靡荼之花枝蔓所生,燃燒時會散發出糜爛之氣,人一旦吸入就會渾身皮膚腐爛而死,蝕火燒過的地方會殘留毒瘴,引發疫病,燒過的城,從此成為死城。」
他說到這裡,眼前不由浮現當日他隨著蕭暥衝進燃燒的擷芳閣,一片焦黑搖搖欲墜的斷壁殘垣間,謝映之懷抱著魏瑄,髮絲凌亂,白衣落拓……想到玄首當日尚且拼命至此,最後坊間盛傳的卻是何琰筆下的香艷傳聞,乃至於這些人在此枉顧事實,顛倒黑白。
他心中鬱憤道,「若蕭將軍未能及時阻止明華宗餘孽之陰謀。燭火焚城後,諸位此刻還能在這裡侃侃而談嗎?」
席間眾人一時臉上有些掛不住,議論聲也隨之低弱了些。
「蘇先生口口聲聲蝕火,那蝕火,蘇先生可親眼見過?」江潯道。
蘇鈺一怔,他沒見過。以他的修為,若遇蝕火,哪裡還有命出來?
「看來是不曾了。」江潯冷笑,「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蘇先生是在拿傳說中子虛烏有的東西來做證詞嗎?」
蘇鈺咬了咬薄唇,「蝕火若真的燃起,誰能活命出來?」
「所以,還是沒有了。」江潯嘲諷道。
池銘見機也道:「都是蘇先生一面之詞。」
江潯不依不饒,緊接著道:「既然蝕火無可考證,那又何來蒼冥餘孽?但是次日清早,擷芳閣外血流漂杵,滿地都是被殺的百姓。卻是很多人都親眼目睹的。」
聞言,堂上的眾人頻頻點頭。
「我清早去看過,拉屍體的牛車首尾相接,運了個一個多時辰,才把屍體搬完。」廖原道。
江潯看向謝映之,「這累累屍骨可算是軍隊屠戮百姓的證據了罷?」
謝映之心中明了,看來此人混淆是非的本事很是厲害,蘇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但這些人都是明華宗的暴徒,不是百姓。」蘇鈺有點沉不住氣。
江潯道,「怎麼證明這些人是暴徒,而非尋常百姓?」
蘇鈺臉色發白,「擷芳閣早就付之一炬。我如何去給你求證?」
「既然擷芳閣化為灰燼,事後怎麼說,還不是蕭將軍說了算。」江潯笑道。
「你……!」蘇鈺嘴角抽搐。
就聽江潯又道,「所以,蕭將軍以子虛烏有之蝕火為由頭兵圍擷芳閣,將無數除夕夜遊燈會的百姓當做暴徒,屠戮於鬧市之中。蘇先生在這裡拼命為蕭將軍開脫,容我猜測一下,也許是蕭將軍在閣內撞見了玄首什麼秘辛,所以玄門也拼命維護……」
他這話一說,眾人先是臉色駭然,隨即忍不住交頭接耳,聯想到夢棲山辭話中讓人臉紅心跳的描述,平日裡這些人一邊對此邊嗤之以鼻,一邊又忍不住私藏偷閱獵奇艷辭。
這下忽然所有捕風捉影的臆想,有了蛛絲馬跡的『實據』。頓時讓這些人臉上隱隱顯出欣喜竊竊之色。
越是那一襲冰雪遙映般的皓皎高潔,越是眾人平日裡不敢覬覦肖想的世外謫仙,若是稍有微瑕,就越是激起人們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