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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戎聞言,冷笑了一聲,「那麼蕭暥有意扶植江南商會,打壓盛京商會,二弟作何感想?」
容緒坦然,「這倒是正好,我不做第一,也不去出那個頭,屈做第二,說不定能更長久。」
王戎冷冷呵了聲,「你的心態倒是真夠好的。」
不愧是庶子。
容緒懇切道,「兄長,有時候柔弱可勝剛強,水滴石穿,守弱才能固本。狂風暴雨將至,我想讓王家在亂世中生存下去,而不是去風暴中心,當那棵冠蓋天下的大樹。」
這一席話,說得王戎神色越來越深凝。
在這亂世之中,當那獨當一面冠蓋天下,替眾人遮風避雨的大樹,必遭風雨摧折!
他疲倦地擰了擰眉心,「那眼下之勢,我們該當如何?」
此時他們已經走出皇城,只見宮門口站著一名販夫打扮的人。
一見到王戎出來,趕緊上前。
王戎微微抬手,示意容緒稍後再說,
然後他從那人手中接過秘信,一看之下眉頭緊簇,「趙損已經被抓了。二弟,你可有什麼計量?」
容緒思緒極快,只是略作思索,便篤定道:「兄長放心,趙損只是條小魚。」
王戎凝眉道,「這小魚也是有腥味,這件事蕭暥順藤摸瓜,若是查到我們。如何是好?」
容緒微微一笑,道,「那容易辦,要讓他放過那條小魚,我們就再給他一條大魚。」
王戎想了想,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吸引他的注意,讓他沒工夫理會我們?那……誰是大魚?」
容緒道:「這大魚,自然是京城中那些肥碩可宰的豬豚了。今天的馬球賽上,蕭暥應該也已經看到了,大梁城裡那些貴胄臣僚,富商巨賈仗著有爵位,一邊拿著朝廷每年的供養,一邊又不受典章約束,可以肆無忌憚經營一些不法的勾當,這錢財可是賺的比我們多得多了。有時候還真是讓人眼熱啊。」
「所以你要把禍水引到他們身上?」
容緒微笑,「無論這大梁城內的地下錢莊,還是這暗市上的買賣,都比尚元城來錢快。相比一個趙損,這塊肥肉對蕭暥來說,可有吸引力多了。」
王戎道:「你有把握?」
容緒點頭,說了兩個字:「他窮。」
前陣子蕭暥從尚元城急調銀錢,原來是拿去襄州買地了。這會兒庫存一定空了。
蕭暥花錢太厲害了,今天在賭場上贏來的錢,根本不夠他花幾天的。
很快小狐狸窮得都要典當狐狸毛了。
容緒摸了摸下巴,倒是很期待啊。
*** *** ***
丹書鐵券?
魏瑄何等聰明,稍微一想立即就反應過來了,這就相當於面似特赦詔書,以往大雍朝也有皇帝的頒布給對國家有重大貢獻的臣子。
但是他不明白,蕭暥要這東西做什麼?
這亂世里,皇帝的免死詔書根本就如同一張廢紙,而且就算蕭暥要一份免死詔書,那麼也該是桓帝頒布的吧?
他只是個郡王,也沒有這權力頒布免死詔書啊。
蕭暥當然明白,心想,所以這個問題就留給魏瑄你咯。
他不說,不解釋,魏瑄那麼聰明,自己體會就行。
該留白的地方就留白。
如果他說得多,這問題就多了。
你一個權臣,要詔書做什麼?就算要詔書,也應該是跟皇帝去要,管一個郡王要?
所以蕭暥只管向魏瑄討要免死令,至於這免死令是什麼形式的,怎麼派發的,蕭暥一概不提。
這個問題就留給聰明的晉王殿下去解決了。
某狐狸擺擺尾巴,充滿期待地看著魏瑄。
見魏瑄凝眉思索之際,他又暗搓搓地示意魏瑄,再不成,你給我寫個條子也可以。
將來武帝御筆親書的免死詔。保他的小命應該沒有問題了!
正當他東張西望,找哪有筆墨紙張的時候,忽然魏瑄探手進衣衫里,在頸項間利落地一扯,手心裡就多了一枚如古樸瑩潤的玉璧。
那玉璧形似騰蛇紋,蕭暥這一看,頓時心中駭詫。
這東西莊武史錄上有寫過!
史書記載,武帝的母親,那位番妃留給他兩件東西,一枚玉璧和一支骨笛。武帝一直視若珍寶,任是賀紫湄再恩寵有加,這兩樣東西也絕對不能碰一下。
蕭暥不敢要,真的不敢要。這東西有點燙手啊!
「殿下,書箋即可……」某人瘋狂暗示。
魏瑄手中捧著玉璧,抬頭凝視著他,道,「此物雖然抵不上免死詔書,卻是我母妃遺物。」
蕭暥心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才不敢收……
魏瑄神色淒清,道,「我只是郡王,我就算寫了免死詔命也沒有用。」
蕭暥心裡苦啊,孩子你太低估你自己了,有用的……
他剛想安慰魏瑄幾句。
就在這時,夜空中隱隱傳來幾陣轟鳴。
緊接著,空中無數煙花如雨點般炸開,繽紛的焰火照亮了河面。也照亮了魏瑄年輕英俊的臉龐。
他陡然臉一振,一雙清亮眼睛裡熠熠生輝,像是發下什麼誓言般正色道,「我願以性命護此玉完璧無缺,也必然會以性命護持璧之人安然無恙。」
然後就想捧著自己的心一樣,把這枚古拙的玉璧捧道他跟前。
蕭暥接過來,凝視著這古拙的玉璧,煙花落到他眼底,暗夜裡光華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