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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粼粼的焰光將賓客們的臉色映照地森寒詭譎,他們一看到他,臉上立即露出了噬人的厲色。
他一塵不染的雪白衣衫在陰暗的滿是水污血色的大廳里,顯得乾淨地灼眼,他們立即挨挨擠擠地圍了上來,手中的長劍在地上拖拽出刺耳的尖聲。
疾風席捲而起,幾把鋒利的白刃同時惡狠狠地向謝映之刺來。
謝映之連閃避的動作都沒有,鋒利的刀劍卻如同砍到了輕盈的水面上,漾起一片波光,又像是刺入了縹緲的霧氣里,化作一縷清風,全無痕跡。
幽幽的綠焰照射中,他雪白的衣衫上仿佛浮著柔和的微光。
玄門護身法界,俗世間的一縷塵埃都不能沾身,何況是刀兵。
緊接著,十幾名北狄人湧入了船艙,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北狄戰士。賓客手中的刀劍頓時被劈飛,繳下。
謝映之用北狄語道,「只需制住,不許傷人。」
說罷他徑直向榭台走去,一邊向虛空中漫聲道:「船桅已斷,船尾水輪被毀,你想要撞澔嶺嶕,已不可能,你該收手了。」
一道聲音在魏瑄耳邊低語:「你看他,又和北狄人竄通一氣了,就像當年玄清子一樣。還真是師徒。現在,你相信我的話了罷?」
魏瑄容色蒼俊,反問:「你想要撞澔嶺嶕,讓所有人葬身魚腹?」
那聲音悠然長嘆,「事到如今,你居然還相信謝映之的鬼話?他都帶著北狄人來這裡了,我們打個賭罷,接下來,他就要奪你手中的王劍了。」
寂寂燃燒的綠焰,映得魏瑄的臉陰森又俊秀。
那聲音又貼近他耳邊,細聲細氣道,「你忘了麼?謝先生美人名劍都想要,船頭上,相偕之儀……」
魏瑄神色猛沉。
那聲音繼續循循善誘道,「謝先生品貌無雙,算無遺策,不僅將那位公子騙來當了彩勝,又心甘情願地欣然與之成婚,我猜,這子衿公子身份必然不低罷?說不定還是哪一方諸侯貴胄的世子,謝先生才不惜與他結契來控制他,玄門的人,一直是那麼虛偽。」
謝映之俯身先檢查了北宮潯的傷口,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在他的幾個穴位上點過止了血,確認他已無事,這才起身向魏瑄走來,「阿季,你怎麼樣了?」
魏瑄幽沉的眼眸仿佛是一個無底的漩渦,深沉而幽暗,半絲光也透不出來。
謝映之隨即看到了他手中的王劍,心中微微一凜,隨即瞭然。
他在溯回地里知曉,虞珩得到帝王劍不久後就試圖囚禁兄長,舉兵北上,生出了稱帝的野心。然而,這次他見到的虞珩,卻只是個追逐美人的紈絝。他根本沒有囚禁兄長、圖謀帝業的野心和魄力。
看來帝王劍流落蒼冥族的手中七年,蒼冥族又善於治器,有可能對王劍下了術。使得每一個得到王劍的人神智紊亂,心生妄念。
謝映之看著魏瑄越來越陰沉的神色,清若琉璃的眸中流露出隱隱的惻憐。
他輕嘆道,「這帝王劍暫時交給我保管罷」
以他的修為應該能夠不受干擾。
「你看我說中了麼?」那個聲音不失時機地在魏瑄耳邊蔑笑道,「他圖謀的是這把王劍。」
話音未落,森冷的劍刃落到了謝映之的肩上,抵住了他的頸側。
謝映之神色淡然,沒有急於解釋,只用那雙冰魄般清冷的眼眸,靜靜注視著他。
大廳里瀰漫著血腥味和火焰燒過的焦灼味,唯有他身上清雅玄淡的孤香若有若無,讓人心怡。
魏瑄竟有片刻遲疑,眼前之人宛如冰雪雕琢,空靈剔透,似乎並不是血肉之軀。
「帝王劍出鞘必然飲血。」那個聲音刺耳道。
鋒利的劍刃抵著雪白的脖頸,纖薄細緻的皮膚下,隱隱看到溫熱跳動的血脈。激起人原始的嗜血般的衝動和欲望。
「你殺了他,就是王劍之主,就贏得了最後一局,殺伐決斷方為王者!」
蕭暥進入大廳時,遠遠就看到了那寒光閃閃的王劍從謝映之的肩頭一寸寸地往下移動。
「映之!」
聲音響起時,冰涼的王劍刺入了溫熱的身體。
謝映之雪白的衣衫綻開了一朵綺麗的血花。
魏瑄心頭一空。長劍竟沒有遇到玄法結界的阻擋,毫無阻力地刺入了謝映之的身體。
這一劍,仿佛刺入了一朵輕雲的柔軟,又像破入了一片冰雪的清冷。
他為什麼不抵抗?!
那一頭,蕭暥心中巨震,他不知道魏瑄為何會突然襲擊謝玄首。
他正要上前,就聽到謝映之的聲音靜靜傳來,淺淡又堅定,「別過來。」
隨即十多名肌肉強勁的北狄武士擋在了他面前。
蕭暥忽然意識到了,他可以跟你結契,與你交心,但是玄門無情,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隔絕你,離開你。
第298章 誘敵
劉武大步如風地進艙,赫然就看到十多個名孔武有力的北狄武士擋住去路。
「哪來的蠻子?」他頓時拔出刀,看向蕭暥,「打不打?」
他身後三名士兵也同時拔刀出鞘。
蕭暥遙遙望向謝映之,努力想從他心底里聽到一點點回音。
那些他不便在大庭廣眾之中,說出來的秘密。既然他們已經交心結契,那麼謝映之正在想什麼?他到底打算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