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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騎兵!敵襲!」王驀駭然色變道。
巴圖滿面陰霾,「王將軍,你不是說這路上暢通無阻嗎?」
「拒敵!快!快拒敵!」王驀都結巴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或者說根本沒法阻擋。
茫茫雪原上,那支騎兵席捲起一道銀白色的波浪衝擊而來勢不可擋,無數紛亂的鐵蹄踏起荒原上雪沫橫飛。
蒼寒的冀北冰原上,九州最鋒利的劍已經出鞘,迸射出耀眼的寒芒,劍之所指,所向披靡。
巴圖奮然拔出刀,還沒來得及讓他組織起抵抗,接下來,他就知道了什麼是讓人窒息的戰爭!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對手。
他們有條不紊地穿插、分割、殲滅,鮮血激濺的雪原上,是一場精確的殺戮和嚴密的配合。
王驀心膽俱裂。
當他看到寒風中繡著魏字的戰旗時,最後一絲負隅頑抗的戰意頓時土崩瓦解,「不可能!這不可能!」
魏西陵不是說好的中立嗎?他從來一諾千金,怎麼可能出爾反爾?
雪後的驕陽,映著魏西陵一身銀甲熠熠,散發著炫目的寒芒。
「你們和蕭暥的戰爭我不插手,但是引蠻夷入境,枉顧中原大防,不可饒恕。」
***
「報——,主公,北狄將領巴圖所部被魏將軍盡數殲滅,巴圖戰死,王驀被俘虜。」
「魏將軍?」雲越著實怔了一下,「他不是不出兵嗎?怎麼會?」
縱是聰明機敏的雲小公子也搞不懂了,不解道,「那魏將軍送主公玉玦又是什麼意思?」
蕭暥容色深沉,「雲越,那不是絕義,他是讓我決斷。」
「他讓我跟北宮達放開一戰。」
「他讓我知道,不用擔心背後的敵人,他一直都在。」
蕭暥凝目望向南方,夕陽下,唯見一片茫茫雪原。
雲越喉中哽了一下,又想起自己之前說魏西陵『落井下石』的話,有點愧色,小聲嘀咕道:「魏將軍也不怕主公誤會。」
魏西陵向來寡言語,而重實行,話只說一次,惜字如金,斷不重提,除非有別的用意。
蕭暥淡然一笑,「我知他,他也知我。何來誤會。」
***
戰後,
魏燮擦了把臉上的血,一把推開劉武,衝到魏西陵面前,悶聲問道,「西陵,你是為了家國大防,還是為了他!」
「問得好。」魏西陵收劍入鞘,
冰天雪地里,映得他一身銀甲炫目,面如冰霜。
「沒錯,我是為他北上。」為國,也是為他。
魏燮而安寧,他以前只是懷疑,沒想到魏西陵竟然直言不諱,他激動道:「西陵,你忘了蕭暥幹過些什麼了嗎?他自己都已經認了!」
魏西陵靜靜道,「他默認了什麼,那是他的事,我如何判斷,這是我的事。」
魏燮恍然,原來魏西陵說的從此互不相干是這個意思!
第248章 上元
東北的戰事結束已經一月有餘。
這一年,大梁的冬天尤其寒冷,淵冰三尺,風雪很緊,屋檐下掛著比手指還粗的冰棱。
蕭暥擁衾而臥,火光映著他清減的側顏,酒已冷,小酌慢飲,微醺的時候,他想起兒時在永安城,江南的冬天,也是白雪皚皚。
他靈活地像只小野狐狸,頂風冒雪爬到樹上,費勁地把屋檐下的冰棱攀下來,當劍使。
冰在手心握得久了,一雙小手凍得通紅。
魏西陵知道後,就給他削了柄木頭劍。
蕭暥記得當時他坐在廊下,院中皚皚冰雪映著他清俊的臉容,剔透如玉。
他一絲不苟專注的樣子。引人看得出神。
屋外大雪紛飛,蕭暥抱膝坐在他身邊,期待地等著自己平生第一柄劍。
說真的,蕭暥覺得魏西陵如果不當將軍,可以當個木匠,他那修長的手指竟是那麼靈巧。
這把劍用的是南疆的香木,質地略硬很難雕琢,魏西陵手工沒得挑,還精心上了漆,烏亮的劍鞘上還細緻描上了朱紅的雲雷紋。比真劍還威風氣派。
蕭暥歡喜得不行,視若至寶。
這事兒還讓魏燮和方寧他們眼紅了很久。
但魏西陵畢竟不是真的木匠,也不打算往這方向發展。最後方寧只能纏著襄遠伯給他去京城訂了一把名家所制的木劍,但左看右看總覺得不如。
……
他的唇角微微挽起,只有憶起往事的時候,寒銳的眸中才乍現一絲柔暖。就像是數九嚴寒的天裡,幽淡的梅香。
雲越推門進來的時候,見他正掩著唇低咳著。
他趕緊在塌邊坐下,一邊給蕭暥拽好被褥,一邊手探進裡衣給他撫背順氣。
「主公這病不要多想,才能好起來。」
謝映之說過,思慮愈重,病勢愈沉。
蕭暥何嘗不知道。
但是以往東奔西戰、戎馬倥傯間無瑕顧及的念想,這會兒休沐期間,卻全湧上了心頭,重病又逢嚴冬,雪上加霜,對他來說就更為難熬了。
這病反反覆覆,不見起色,每天都在和藥罐子打交道。
他咳了片刻,微微緩過氣來道,皺眉道,「不是休沐麼,你來這裡做什麼。」
雲越在家裡哪裡呆得住。
逢年過節,他那將軍府有多冷清。下屬都回家了,只有徐翁和他兩個人,還有幾個沒有家人的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