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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拓大喜,立即道,「散已經上來了,兩位先用散,這是最近製作的,勁兒更足,用了散再聽歌看舞,更有味道。」
封鐵禪見對方也不是好惹,便順勢收了刀,「那就先行散。」
曹雄陰鷙地笑了下,「封堂主行散可得小心點,這裡的西閣比華毓樓的要大。」
言外之意,你若跟北宮潯一樣掉下去糞坑裡,連撈都撈不起來。
「你敢!」封鐵禪聞言虎目怒睜。
「好了好了,兩位,先行散先行散。」楊拓頭都大了,趕緊招呼那侍從上前,一邊抱怨道,「怎麼現在才來?」
再不來這裡都要打起來了。
「仲堂呢?」
那侍從年紀不大,卻很機靈,道,「二公子剛才不小心崴了腿,趕緊讓我送散過來。」
楊拓說了句,「走路也不長點心,算了,讓他歇著吧。」
說完他看向帷幕,不是不長心,怕是丟了魂!這楚先生一雙瞎眼,竟抵得上一百兵。
他敲著桌面,忽然招手讓那侍從過來,「既然楚先生一曲價值千金,我們不能虧待了先生,你再添一爐千金不換,給楚先生送去。」
帷幕後傳來琴聲悠長,豪客們一邊吸著留仙散的香氣,一邊聽著悅耳的琴聲,飄飄欲仙,臉上漸顯出陶陶然之態。
只有曹雄和封鐵禪,剛才兩人鬧了一肚子的火。
封鐵禪粗聲粗氣道,「我不和此人在一處,出去透透氣。」
說著起身離席。
簾幕後,蕭暥的一對眸子目光冷銳地跟著他。心裡微跌:這就走了?
原本指望這兩人斗得跟公雞似的,他趁熱打鐵再挑一波事情,現在二缺一,怎麼搞?
他一邊想,一邊手指不停在琴弦上翻飛。
就在這時,簾幕掀了起來。
蕭暥心中微微一詫,謝玄首這麼快回來了?
隨即,一爐香落在案上。
一個青年侍從進帳,謙恭道,「公子讓我給先生添香。」
蕭暥剛想答話,就見那侍從一邊說,一邊就伸出手指在茶盞中沾了沾水,在琴案上飛快地寫道,「爐中是提純後的留仙散,楊拓居心不良。先生小心。」
蕭暥心中頓時一沉,他眼睛看不見的嗷!
所以……這小侍從難道知道他是在裝瞎?
某戲精狐狸本能地就微微偏過頭,像瞎子那樣傾身靠前,側耳傾聽,「添香啊,好好……」
魏瑄正俯身添香,蕭暥這忽然一偏首,臉頰就正好撞在他的下頜上。
魏瑄寫字的手,頓時僵住了。
偏生謝映之還給某人挑出了兩抹碎發,清涼的髮絲蹭著青年線條如削的下頜,激起一陣酥癢,這誰受得住。
頓時撩得魏瑄本來沉靜如水的心,一下子就亂了。
某始作俑者還莫知莫覺道,「有勞了小兄弟了。這是什麼香啊?」
魏瑄:……
他一邊臉頰發燙,一邊強令自己冷靜下來,淡聲道,「此香名叫千金不換,先生眼睛不便,只管撫琴,我來添香。此香氣味醇厚……」
他一邊說,一邊手下不停,繼續寫著,「將軍,我是魏瑄。我本是想來這裡查找楊拓從事不法的證據,看來將軍也知道他私藏留仙散了。」
蕭暥頓時一詫。
這孩子怎麼來了?
他剛才懷疑楊拓派人試探,所以才繼續裝一波瞎。但楊拓的人沒必要做到這個程度的!而且也做不到!
特麼的,一心兩用嗷!
那小侍從一邊口若懸河侃侃而談,以敷衍帳外的人,一邊從容不迫地用手指蘸茶在桌上迅速寫下真正要說的。
這說一套寫一套,同時進行,兩不耽誤!
而且字跡流暢,對答如流,都不帶停頓思索的!
除了武帝這種天才,誰能做到這個地步!
非但如此,為了短時間內讓某瞎子能迅速會意,魏瑄的字跡全都是反著寫的,便於蕭暥閱讀。
蕭暥驚愕,還有這技能!
魏瑄一邊娓娓而談,「都說琴香一脈,先生撫琴,少了香就少了雅意……」一邊下筆如飛,寫道,「先生不在,將軍若需要辦什麼事,我可以去做。」
蕭暥吸了口氣:確實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第162章 亂起
晗泉山莊依山疊泉而建,主要有三泉。
曰靜湖泉,飛瀑泉,養怡泉。
靜湖泉在庭院中,是山莊最大的泉池,狀如湖泊,上架九曲石橋,是今天的宴會所在。
飛瀑泉在後山的崖下,養怡泉則流經各個雅舍泉池。
莊內道路錯綜迴旋,各個泉房雅舍高低錯落,四處都有潺潺水流之聲。
謝映之身為玄首,所識甚廣,除醫術藥理,玄門陣法外,對造園置景也頗有心得。
他沿著長廊穿行,眼睛掃過之處,便知深淺。幾處的牆一看就是假牆,或為暗藏的通道,或為伏兵的夾牆。
看來楊家蓄養了不少的私兵,晗泉山莊內的兵力不亞於一個營。
但在這個亂世,蓄養私兵並不違禁,在京城附近蓄養私兵,只要不超過朝廷規定的限額人數。
朝廷養不起那麼多軍隊,一旦有戰事起,還有可能需要徵調各家豪門大戶的私兵來拱衛京畿。
謝映之泰然自若地沿著泉池走著,看起來倒像是閒來無事地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