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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因不甘心踏平九州,飲馬長江的宏圖就到此為止,於是他出重金,廣招賢才。果然就得到了一位神秘高人的指點。
那人毫不留情的指出:想要在正面戰場上打敗魏西陵是不可能的。雖然赫連單于是統一草原和中原的大單于,但是在戰場上,你連當他的副將都不夠格。想要取得江州,只有迂迴取之。
次年,赫連因表面陳兵長江不動,暗中忽然調轉兵鋒,集結大軍偷襲入蜀。
程牧率領餘下的一萬名駐紮蜀中的銳士拼死一戰。
當年蕭暥將他們留在這裡駐守蜀中,防的就是青帝城渡口。
但是,近四十年過去,程牧老了,軍中銳士皆白髮。
當年中原可戰的軍隊已經盡數覆滅,他們在受到突襲,外無支援,內無糧草的絕境裡,用盡了最後一支箭矢。
四月,赫連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青帝城。
不知道赫連因出於什麼心態,將前敵指揮所設在了江邊的草廬里。
歲月荏苒,三十多年前雲越種下的海棠已經開出一片爛漫。
落英繽紛,又是春深時節,已是物是人非。
江邊依舊是那片青青梅林,江濤拍岸,赫連因下令將兵敗後被俘卻死不屈服的程牧以及他屬下最後的兩百名銳士押到江邊草廬前,欲逼他們投降。
程牧遙望草廬,白髮蒼蒼的老將眼中忽含濁淚,他單膝落地,行了軍中大禮:「程牧及麾下一萬銳士,未能守住蜀中,愧對主公!」
然後他起身看向一旁虎視眈眈的赫連因:「能死在此處,程牧已死得其所。」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江州尚在,你們的戰神尚在,你覺得我攻不下江州。」赫連因陰森森道,「這麼辛苦把你們抓住,我不會讓你們死,我要讓你們親眼看看。」
「傳令,將程牧及麾下最後的數百銳士被我擒住的消息放出去。就說我日夜折磨鞭撻他們。」
「混帳!你要做什麼?」程牧目齜欲裂。
赫連因慢條斯理道:「我們來賭一賭,魏將軍會不會發兵來救你們?」
他話音未落,程牧忽然拼盡全力掙開押住他的蠻人士兵撞向近旁的一株老槐。只是他年事已高,手臂又被縛著使不上力,還未來得及撞上樹幹,已經被兩名蠻人士兵踹翻按倒在地,滿面泥塵。
赫連因用馬鞭抬起他的頭,「老將軍,別白費勁了,就算你死了,我也可以說你沒死,你活著親眼看著,不是更好麼?」
他話音未落,梅林間忽起了一陣陰寒的風,烏雲飄過,遮蔽了四月的艷陽天。
林中,一道低沉陰鬱的聲音傳來,「青帝城要塞,魏將軍必然會來奪回。而且,那草廬對他意義非比尋常,他有可能會親自來。」
「先生來了。」赫連因立即正色道,然後又面有憂色,「先生,陸上作戰,我怕也贏不了他。」
那黑袍人點頭:「大單于所說及是,魏將軍不僅善於水戰,更擅長輕騎作戰,我們依舊沒有多少勝算,所以,我特意為魏將軍準備了一份厚禮。」
說話間,風中隱隱飄來一股怪異的腐朽味,夾帶著濃郁的血腥味。
赫連因赫然看去,就見蔥鬱的梅樹林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無聲無息地站著黑壓壓的一支軍隊,這些人穿著清一色的玄甲,臉色死灰,面目獰厲,狀如惡鬼。
「這些都是中原的降兵,我給他們種下了蠱毒,從此他們會喪失理智,嗜血瘋狂般撕咬敵軍,且不知傷痛,不懼死亡。」說到這裡,他陰惻惻地一笑,「我特意讓他們穿上了銳士營的鎧甲……」
程牧頓時寒透骨髓,這招太歹毒了!
那黑袍人慨嘆道:「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哪怕他是戰神。」
永安城。
自從中原陷落後,又過了五年。這五年裡,半壁山河已成焦土,江南聚集著惶惶不安的南渡的士族和百姓。
魏西陵一面要安頓中原的流民,一面要整軍迎戰,堅守長江防線,支撐起著起這破碎的半壁江山。
戰報送到永安城,青帝城已失陷,蠻人順江而下,長江防線危險。
魏沖,魏遙等後輩將領群情憤然,「叔父,我願帶兵前往!」「我去!必能奪回青帝城。」
魏曦道:「魏沖,魏遙都太年輕,缺乏作戰經驗,西陵哥,還是我去。」
魏西陵靜靜道:「元熙,你善於守城,你在,江陵防線必固。此戰,我親自去。」
礙於長江防線,胡馬不能渡江,但是越過長江,中原已經全線淪陷,北上作戰就是孤軍深入重重包圍之中,有去無回。
只有他親自去,還有勝算。其他人去,就是送死。
蜀中不收回,對江州是巨大的隱患,而且他不會容忍赫連因長期盤踞江邊草廬。
程牧是那人的舊部,他也絕不會見死不救。
他看向魏曦:「我走之後,江州的一切布防照舊。」
魏曦重重點頭,「遵令。」
「魏沖,魏遙,戰術陣法勤加演練。」
「是。」
最後他看向已然滿頭白髮的劉武,「劉武,這次無需再跟我出戰。」
「主公,這不行!我跟著你打了一輩子仗!」劉武急了,直著嗓門道。
全江州只有劉武一個人敢當面頂撞他。
魏西陵不容置喙:「執行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