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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鈺臉上都是雨水,上氣不接下氣道:「尚元城長樂大街那處,風雷堂和四海幫的人因為爭地盤引起了械鬥,陳將軍帶兵去平亂了,讓我來這裡報信。」
「械鬥?多少人?」許慈急道。
江潯則迅速走到地圖前,點燈查看。
「陳將軍沒有說,但我從安平坊來,經過長樂大街尾端,望去雨中黑壓壓亂鬨鬨一片,地上血糊糊的。人數應該至少幾百人。」
「許副將,不用問了。」江潯頭也不抬道,「此次械鬥非同一般,參與者超過千人,不止風雷堂和四海幫的人,恐怕還有其他勢力想要興起風浪,從中渾水摸魚。」
俠以武犯禁,這些人雖還算不上豪俠,但也是江湖上橫行慣了的,戰力絕對不低。
「你怎麼知道?」許慈和蘇鈺皆奇道。
「清察司陳將軍屬下有一千餘精銳,此番傾巢出動前去平亂了。那麼鬧事械鬥者必然超出千人。」
「等等。」蘇鈺拉住他道,「陳英將軍親自平亂不假,可你怎麼知道清察司傾巢而出?我可沒有那麼說啊?」
「傳遞消息派一隊士兵即可。」江潯抬起頭,看向蘇鈺,「陳將軍為什麼讓蘇兄親自來,你想過沒有?」
蘇鈺一愣。
江潯面沉似水:「因為清察司兵力抽空,留你一人在那裡,無人護衛,所以陳將軍才讓你來大司馬府送這個消息,在他看來,你留在大司馬府比較安全了。
就在他話音剛落,一名傳訊兵急匆匆進府。
「許副將,出事了!」
許慈道:「講!」
「是城南,那些械鬥的暴徒打手開始衝撞店鋪民宅,燒毀房屋。」
江潯心中一震,這是有意引得商鋪百姓爭相逃命,造成更大的混亂。
許慈道:「我立即帶五百人去城南平亂。」
「許副將,五百人不夠。」江潯斷然道,「而且,此時不能分兵。」
司馬府有甲兵兩千,若分兵去,分兵少了,不頂事,分兵多了,司馬府布防空虛。容易被趁虛而入。而且城中突然兩頭同時起火,有調虎離山之嫌疑。
「守住司馬府,等主公回軍。」他道。
許慈急道:「可這樣亂下去,又是一場浩劫,大梁城的商戶百姓豈不是要遭殃。到時候這禍水還不是潑在蕭將軍和主公身上。」
江潯想了想,快速道:「京兆尹的府兵呢?」
許慈一拍腦門,怎麼把他們給忘了,他趕緊道,「對對對,這本來就是京兆府的職責,府兵還有上千兵力。」
蘇鈺立即道:「我這就去通知京兆尹的孫府丞。」
「蘇兄勇氣可嘉,但外面混亂,你不會劍術,而且……」江潯面色一沉。
孫霖這個人慣於拖延推卸,派蘇鈺這樣的文士去,不僅會被他打哈哈忽悠,無論是官階還是氣勢,都壓不住孫霖。去了也沒用。
「許副將,有勞你去一趟了。」
許慈點頭,拿起佩劍就要出門。
江潯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孫府丞若聽命最好,如不聽命,當即拿下。」
許慈心中一震,這青年手段凌厲。
***
大梁城南門,風雨飄搖。
京兆尹孫霖冒著雨帶著都尉鮑滕帶兵直上城樓,滿臉不悅道:「城門令紀興何在?」
片刻後,一名方臉短須,身披魚鱗甲的將領應命而來。
孫霖不等他發問,也沒有賣關子,罕見地直截了當道:「城中幫派動亂,清察司的陳將軍正在拼亂,為防止賊寇外逃,令你立即關閉城門。」
紀興身為城門令,本來是銳士營的士兵。因為人仔細謹慎,從一名十夫長被調任到大梁城的城門令。
紀興雖然識字不多,但是知道雖然京畿為京兆尹所治轄區,可大梁城的安防卻是由清察司的陳英將軍負責。
而且這個孫霖向來都辦事拖沓,怎麼這一回如此急切。更是引起了他的懷疑。
於是他道:「主公不在京城時,要關閉大梁城門,進入戒嚴狀態,需要陳將軍或者大司馬府的軍令,否則恕末將不能從命。」
孫霖氣得嘴角抽搐,他冒著大雨上城牆已經是滿心憋屈,還遇到這麼個敢犯上頂撞的,「剿匪事大,賊寇外逃你擔得起嗎?」
紀興拱手道:「若耽誤事,末將一人領罪。」
大雨中,孫霖眼皮子直跳。
這事情他接下來本來就是勉為其難,一來怕得罪朝中的大人物,二來,這也是他在新的朝局中的表功的機會,不能放過。但是沒想到,本來以為憑他京兆尹的命令,壓一個小小的城門令,關個大梁城門應該很容易,沒想到竟然還碰上較真的刺頭的?
孫霖有些惱怒,這紀興仗著銳士營的出身,一個小小城門令就敢頂撞他了?
他頗為惱怒,大聲道:「來人,紀興妨礙本府公務,拿下聽審。」
紀興也是條硬漢,當即拔出劍來,「沒有司馬府軍令,誰敢妄動!」
他話音剛落,忽然只覺得胸前一涼,低頭看去只見白森森的刀刃從背後貫穿胸膛,透心肺而出,血如濃漿般汩汩流下。
他驟然回頭,只見大雨中都尉鮑滕猙獰的面目,竟背後一刀穿透了他的胸膛。
鮑滕猛力拔出環首刀,紀興一聲不響地倒在了大雨中,血順著城磚被雨水衝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