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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造這個擷芳閣,桓帝自己的小金庫里還撥出了不少的銀錢,想起來就肉疼。
再想想,這無相又在擷芳閣里搞了什麼?他造了個地宮祭壇,和十來個密室?最後他的伏兵也沒有弄死蕭暥,反倒被自己養的血蜈蚣給咬死了。
「無相這個蠢貨!敗類!反賊!」桓帝氣得渾身發抖,「竟敢利用朕!」
「朕要把他抓起來活活燒死!」
小太監一邊忍受著廁間裡的惡臭幫皇帝陛下整理衣帶,一邊還要洗耳恭聽著皇帝陛下越來越花樣百出歇斯底里的臭罵,戰戰兢兢提醒道,「陛下,無相大師,哦不,反賊無相昨晚已經燒死了。」
「燒死了也要挫骨揚灰!」桓帝一臉憤憤意難平之色。
哼!蒼冥族復國份子想利用朕?門沒有!窗戶也沒有!
好在朕及早看出了你們的險惡用心,沒有趟這個渾水。又回頭想了想,覺得容緒說無相是條毒蛇,還是頗有點道理。
因為沒有明華宗的修士主持唱經,今年的祭祀大典非常冷清,桓帝全程陰沉著臉,
「阿季呢!他怎麼沒來?」
宦者令曾賢小心翼翼道,「小殿下年紀小,怕是睡過頭了罷。」
「這都能睡過頭,他是豬生的嗎?」桓帝惱怒道,
這話一說四下頓時鴉雀無聲,官員們面面相覷。
桓帝本意當然是罵的是魏瑄的蠻夷母親,
但這是太廟……
一排排祖先的排位供在那裡……
旁邊的司禮官乾咳了聲。望了眼幽帝的排位,面色詭異。
桓帝也意識到失言了,悻悻地一甩手,「去,把晉王叫來!」
片刻後,那小太監戰戰兢兢地回報,「陛下,殿下他,他不在宮裡……」
一聽這話,桓帝頓時臉色黑如鍋底。
他本來就因為剛才在眾人面前失言懊惱著,這下正好借題發揮。
魏瑄回宮的時候,過了辰時,他心知不妙,已經耽誤了祭祀大典的時辰。
剛跨進宮門他就察覺到不對,只見他居住的珩陽宮裡滿地狼藉,顯然被查抄了。
但他還沒來得及搞清楚怎麼回事,手臂就被幾個五大三粗的金吾衛鉗住了,片刻就押送到桓帝跟前。
桓帝陰著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笑道,「穿成這樣子,你昨晚去哪裡了?」
「回皇兄,臣弟有錯,臣弟見除夕繁華,就出去逛了逛。」魏瑄小聲道。
「逛街?逛了一晚上?」桓帝陰陽怪氣道。
魏瑄趕緊道,「後來就遇到明華宗教徒的亂子,我一下子被人群裹挾,出不來了。」
桓帝眯起眼睛,「你不是去搗亂子了吧?」
魏瑄聞言,趕緊跪下,「臣弟不敢。臣弟真的只是逛逛。」
桓帝陰森森道, 「那你有沒有去擷芳閣?」
魏瑄一驚,不知道是不是奉祥跟他稟報了什麼。如果說沒去,桓帝反倒懷疑。
於是一咬牙,乾脆承認道,「我去了。我聽說賀紫湄姑娘來大梁了,所以我……」
他話沒說完,桓帝一個耳刮子甩下來,魏瑄只覺得那袖子振起一陣冷風,隨即臉頰上火辣辣地一痛,嘴唇里瀰漫起一股鐵鏽味。
桓帝青筋暴起,「你這個廢物!色令智昏啊你!」
「昨晚無相糾集明華宗一群人搞叛亂,你竟敢跑去擷芳閣!說你私通明華宗,是無相的亂黨都不過分!搞不好還要連累朕,給整個大雍的皇室潑污水!」
魏瑄擦了擦嘴角的血,低著頭,雪白的小臉上一個清晰的手掌印。
桓帝見他不聲不響,也不求饒,更是火氣直往上竄,「來人,把他押解到掖庭獄關起來!」
曾賢聞言大驚失色,這掖庭獄最早是關押妃嬪宮人的地方,後來也開始關押犯了錯的皇室子弟,而所謂的犯錯大多是大逆不道,僅次於抄家砍頭的懲罰了。傳聞很多人寧可被流放苦寒之地,也不願意被關到暗無天日的掖庭獄裡面腐爛。
那個地方陰寒潮冷更甚於寒獄,加上宮人們怨氣深重,關進去的不是死就是瘋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曾賢趕緊道,「殿下年紀小,難免貪玩了點。這會兒也知錯了,不至於被關到掖庭獄啊,而且這大過年的,請陛下開恩啊。」
桓帝怒道,「他不知輕重差點害死我們,這還叫貪玩,不給他點厲害的,他就不張記性!先拖下去,打三十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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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瑄被囚禁掖庭獄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大學士衛宛正在院子裡干農活,雖然是冬天,但是他種的那幾株雪蠶非常耐寒,那是極為罕見的藥材。
一道清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夫子是殿下的授業老師,這會兒不該去陛下跟前說個情嗎?」
衛宛轉身,就見謝映之一襲青衫站在身後。
衛宛也不見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邊引他到書房去坐,邊說,「陛下這會兒正在氣頭上,我前去說情,只會適得其反。這事兒蕭將軍知道了嗎?」
謝映之道,「應該還不知,畢竟這是宮裡的消息,他現在忙於擷芳閣大火的善後事宜,安頓受災的商戶百姓,徹查明華宗和蒼冥族的據點,還有就是撫慰此番戰死的軍士家眷,激賞擢升此役有功者,千頭萬緒,這事兒如果我們能解決,就不要去打擾他罷。」
衛宛一張冷肅的臉難得露出一絲晦澀的淺笑,並毫不留情指出道,「你這才認了主公才多久,倒是方方面面都開始為他考慮了,我上一次只是隨口一提讓你輔佐他,看來倒是正中你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