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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他重生以後就沒怎麼照過鏡子。
他覺得自己生得這副模樣,再手裡拿個鏡子照,算什麼?顧影自憐?這畫面實在有點美……特麼的太娘了。
所以蕭暥幾乎不碰鏡子。
反正每天都有雲越替他束髮,雲小公子的審美他是絕對放心的。所以營帳里也從來沒有鏡子那玩意兒。這幾個月疲於奔命整天搞事情,他都快不記得自己啥模樣了。
他想讓親兵給他找面鏡子,又覺得還是挺不好開口的。他一個糙漢子照什麼鏡子。
想了想,他摸到了他放在床頭的短刃,寒光一閃。雪亮的刀刃上就映出一雙清夭嫵媚的眼睛,眼尾一抹殘紅,眼底還有血絲。
蕭暥聽說過,高原上會造成眼壓升高,眼睛充血脹痛。視力都會下降。
蕭暥倒霉兮兮地想,他前天裝病,特麼的今天就讓他真的病,那他這雙眼睛以前還裝過瞎,以後不會讓他真的瞎罷?
就在他腦子裡胡思亂想的時候,帳外忽然由遠及近傳來紛亂的喧擾聲。
一名親兵匆忙進來報告道:「主公,涼州軍前來劫營!」
蕭暥心中頓時一詫,曹滿居然主動劫營?
他心念電轉,曹滿果然不是省油的燈,這是要趁他立足未穩,趁夜偷襲,先發制人?
蕭暥快速地一條條往下想,曹滿手中只有四千軍隊,根本不敢主動出擊,除非是……
他心中猛地一沉,曹滿在野虎嶺山寨中還有駐軍!
難怪他棄野芒城而直奔野虎嶺。
蕭暥倒抽一口冷氣,怪只怪他自己之前屢屢詐曹滿,屢屢得手,不由得就輕敵了,以為曹滿跟祿錚似的。
曹滿畢竟是一方諸侯!
這次是他失算了。
蕭暥想到這裡,一把掀開被褥,忍著胸口的陣痛,咬牙道,「備甲!」
冷硬的鎧甲壓得他肩頭一沉,周身的一點點熱氣都被吸走了。
一開帳門,凜冽的朔風夾帶著雪花撲面而來。
曹滿挑的好天氣,真是月黑風高殺人夜!
蕭暥眼眸中閃過冷漠的殺機,厲聲道,「狍子,率一百人保護晉王。其餘的人……」
他話音未落,狍子道:「大頭領,那孩子不在,不知道去哪裡了。」
第197章 誘殺
山谷間喊殺聲沖霄而起。
大帳外,火光閃爍,刀影紛亂。第一波身著重甲的武卒已經沖入營中,個個形容猙獰,和銳士營的官兵砍殺在一起。
蕭暥迅速下令他的親衛營前去尋找魏瑄,然後強壓下胸口的隱痛翻身上馬。
他緊了緊手中劍柄,寒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讓他燒得有些昏沉的頭腦頓時一清。
蕭暥從容不迫道:「弓弩手,遠敵攢射。刀盾兵,近敵格殺。」
他的聲音清越果決,絲毫聽不出一點病中的孱弱。
「伏虎!」
「在!」
「率本部分兩路包抄營中敵軍。」
「是!大頭領!」
「狍子!」
「在!」
蕭暥眸子裡掠過一絲冷意,「你率五百弓弩,監視北狄大營,若有任何異動,格殺之!」
「是!」
在他的軍令下,各營的銳士迅速翻身上馬,兵分兩路,一路清剿營中敵軍,一路迎擊營外來敵,更遠的敵人則用箭雨招呼,調度從容,井然有序。
最後他接過親兵手中的弓,箭簇浸了火油,微微偏了偏頭,眯起眼睛。
森冷的箭尖對準了黑森森的敵軍中一名身著金燦燦的魚鱗甲的闊面虬髯的將領。
弓弦繃緊,一箭如流星疾火,撕裂了寒冷的空氣,帶著尖嘯掠過夜空,對方魁梧的身形像一座小山轟然倒下。
那是敵軍的前鋒將領。周圍的重甲武卒頓時愕然,一時不知所措。
火光映照蕭暥的眼眸,燃燒著烈烈戰意。
激戰中的銳士營官兵,一看到他就像有了主心骨。
營中官兵立即形成十數小股,分頭截住已經開始潰散的敵軍,慘烈的金戈之聲貫徹夜空,刀光劍影、激血飛濺。
而營地外圍,無數沉重的盾牌豎起堅固的城牆,上千支鋒利的破甲箭越空而起,冰冷的箭雨在谷中傾泄而下。
北狄大帳外靜悄悄的,
狍子率領的五百弓弩手已經就位,數百支冰冷的箭對準了營地。
稍有異動,格殺勿論!
*** *** ***
紛亂的火光映在牛皮大帳上,臧天端著一碟血,塗上幾位首領的面額,「馳狼神保佑,今夜我們定能擊敗強敵,重新成為草原的主宰……」
他的話音未落,一名士兵進帳來報:「大巫,諸位頭領,晉王來了。」
臧天一詫,就是那個畫得很好的小鬼?
施渠不耐煩道:「聽說那小鬼是中原皇帝的弟弟?來我們這裡做什麼?」
臧天神色陰鬱,「讓他進來。」
魏瑄一進帳就聞到一股牲血腥臭的氣息。
臉上劃著名血痕的頭領齊齊轉頭,目露凶光地看著像他。
凝重的氣氛和濃烈的殺意交織在一起。
魏瑄近前幾部,視若無睹般用流離的北狄語開門見山道:「諸位,曹滿被圍野虎嶺,已是做困獸之鬥,他今夜劫營必敗,我是擔心諸位的安危,勸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臧天心中暗暗一沉,他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們暗地裡約定和曹滿見裡應外合之事已經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