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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暥:……
北境之敵就讓許慈去打發,那麼他們餘下就只要集中精力對付潛入後方的北宮皓了。
書房裡,連枝銅燈照著大幅九州輿圖。
蕭暥的長劍利落地在地圖上盪了個圈:「從平壺谷往南,繞過雍州,直入襄州腹地。」
這種出其不意繞道敵人大後方發動襲擊的戰術,只有他在西征時用過,北宮皓竟然學他麼?
秦羽疑道:「北宮皓色厲內茬,孤軍深入的仗不像是他敢打的。」
謝映之道,「燕州的消息,北宮皓啟程後不久,東方冉也失去了蹤跡。」
秦羽濃眉簇起:「可是那個日月教的妖人?」
「正是。」謝映之道,
「此番應是東方冉設計,挾持康遠侯潛入黃龍城,奪取城池。」
秦羽思忖道:「北宮皓只有幾千人,他們拿下黃龍城,也不能久守罷?」
謝映之道:「北宮皓雖只有數千軍隊,但他拿下黃龍城後,便擁有了城內的軍械物資,而距黃龍城數百里便是澠州,張繇貪婪,北宮皓可以黃龍城之軍資收買張繇,換取張繇的援軍,從而在襄州腹地站穩腳跟。」
「事不宜遲,我立即南下。」蕭暥果斷道。趕在張繇援軍到來之前,收拾了北宮皓!
秦羽立即道:「不可,黃龍城軍鎮固若金湯,你若一時拿不下,身後張繇援軍又殺到。你該當如何?」
到時候,面前是黃龍城的高牆厚壘,身後則是張繇的大軍殺來,前後夾擊,腹背受敵。
這是兵家大忌!
蕭暥果斷道:「那我就趕在張繇援軍抵達之前,奪下黃龍城。」
「胡鬧!」秦羽拍案道,急火都被他撩上來了,
「大梁到黃龍城,即使快馬加鞭,至少也要五日!」
蕭暥眨眨眼睛:「我不用五天,三天就夠了。」
兵貴神速,他最擅長的就是閃電戰!
秦羽愕然,「三天,你飛過去嗎?」
「大哥放心,我自有辦法。」蕭暥輕鬆道,
只片刻間,他已經思定,「我午後即刻出發。」
然後他又想到了什麼,微微挑起眼梢,「中午我想吃紅燒肉。」
「沒得!」秦羽斬釘截鐵,
蕭暥:嗚……吃了這頓飽的,接下來好多天可能就只能啃冷乾糧了。
秦羽沉著臉,沒得商量,「不許去。」
但如今他雙腿殘疾,其實他也知道,蕭暥真要涉險,他根本阻止不了。
他嘆了口氣,只有看向謝映之:「先生,你也說句話啊。」
謝映之笑了笑,站起身道,「大司馬,容我跟主公借一步說話。」
書房分為里外兩間,由一扇屏風虛隔開。
正是陽春三月,窗外一樹桃花開得絢爛。
謝映之很自然地輕攏著他的肩,施然走到窗前,「此處無人,主公可以說實話了。」
蕭暥眼神飄閃,表示: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
謝映之望著窗外的春光柳色,似不經心道,「即使是九州最快的騎兵,魏將軍的飛羽營也不可能做到一日千里。三日之內,從大梁趕到黃龍城,主公打算怎麼做到?」
蕭暥有點後悔剛才嘴快了,趕緊道:「我就是跟大哥打個比方。」
他厚著臉皮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也不算吹牛,放我們那會兒,從京城到江南才五小時,兩個多時辰。」
謝映之回頭看向蕭暥,眸中微光乍現,「主公是想晝夜兼程。」
「不是。」蕭暥被他一語中的,趕緊否認。
從大梁到黃龍城快馬加鞭需要五天,那是正常的騎兵行軍速度,也就是說,包括了沿途休息,吃飯,睡覺。
但是如果日夜兼程,馬不停蹄,那麼途中的時間就能縮短一半!
但這樣日夜不停地趕路,就算人能受得了,戰馬也吃不消。
所以,就只有途中換馬。
也就是說,每到一個城郡,就換馬再趕路。馬歇人不歇。
以實現晝夜兼程,日行千里。
兵貴神速,無論是北宮皓還是東方冉,都料不到他竟然能來的那麼快!
就是不知道他這病弱的殼子禁不禁得起這個折騰,不但是三天三夜晝夜不息地趕路,到了黃龍城還要打一場快戰。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潛在風險。
謝映之清冷通透的目光仿佛能看到他心底,「主公是想撇開大軍,獨自南下襄州麼?」
***
魏瑄環顧一圈,此間素樸規整,牆上工工整整地懸著歷代玄首的墨跡,屏風上書著玄門的清規禁律,連角落裡的盆栽都生得四平八穩,似乎是衛宛的境遠堂?
他這才猛然意識到,他剛才大概是掉落在了青鋒的袖子裡,被帶到這裡了。
他看到衛宛負手站在清規屏風前,「你知道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在做什麼?」
「他在和蒼冥族的主君下棋,用的就是那個棋台。」
魏瑄心中一沉,他記得那是一塊青苔遍布的岩石,上面隱約有棋盤紋路,看起來至少有數十年了。這裡有什麼蹊蹺嗎?
「這是師父當年用過的,他怎麼敢?」衛宛聲音低沉,字字誅心,「果然是邪魔外道。」
接下去衛宛說的話卻讓魏瑄脊背發寒。
玄清子其人修雅,風儀出眾,書畫、棋藝、音律、香道皆精通,有不少仰慕其風度者,其中一人便是蒼冥族內的一名高修,傳聞兩人志趣相投,聽琴下棋,私有來往……